第1段(1 / 2)

1.

它被一雙手從背包中取出桌。身上裹著的大圍巾鬆開,它抖了抖毛。仔細地觀察四周。

那雙手輕柔地撫摸它的脊背,它耳邊傳來很軟軟的甜甜的女聲:「哪,從今天起。你不用再流浪了,這裏就是你的家嘍。」

它眯起眼,冷靜地觀察。它現在在一間直敞的屋子裏,確切的說,是一戶人家的客廳。室內很溫暖,燈光亮而柔和,客廳裏的墊子上沙發上橫七豎八臥著它的同類,毛色各有不同。有的睜雙目,也有的故作慵懶地半眯著眼,但幾乎都在冷靜或探尋地打量。

那雙溫柔的手在它的脊背上拍了拍:「這些以後都是你的同伴哦。大家要好好相處。它是大佐,它是三喜,它是六元,它是雪巒……那邊是阿格……咦,阿格還在睡覺嗎?阿格阿格……」

女孩子對著一個背向這個方向的沙發喊了幾聲,那隻沙發裏似乎沒有什麼動靜,女孩子笑著說,「哎呀,又睡得打雷也聽不見了,算了。」再拍拍它的脊背,「還有那邊那隻是九貴……」

一雙棕色的拖鞋從室內走出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說:「啊,你怎麼又買了隻貓回來?公的母的?」拖鞋走近,男人的臉放大在它眼前,「怎麼這麼醜!」

女孩子立刻說:「這隻是揀的,公的。它是流浪貓,現在看當然髒髒的,洗幹淨就好看了。」

年輕男人立刻哼冷哼一聲:「你看看這貓的臉。一邊灰一塊,一邊黃一塊,剩下的都是白毛還好,偏偏鼻子下還有一撮黑,跟日本的仁丹胡似的,人家三花臉,它整個兒一四花臉。嘖嘖,你真撿了個極品土貓,萬幸它是隻公的。咱家的貓也都是公的,要不然沒過一段時間給你整出幾窩小花臉貓,不土不洋,悲劇啊……」

女孩子的聲音立刻高了點:「說什麼呢,花臉怎麼了?花臉挺可愛的。」扳過它的臉。使勁揉了揉。「我覺得它的花臉很有趣,嗯,它的臉這麼花,正好可以起個名字。叫什麼呢?四花?太沒特色。對了,叫四餅,又可愛又個性!」

年輕男人撲了一聲;「行行,挺好的!有個性!有創意!四餅四條還是東風紅中你隨便叫,啊,我要趕緊看看我掛機這會兒有沒有被人砍……」棕色拖鞋又趿拉趿拉地遠去了。

它有點鬱卒。雖然它對人的語言懂的不多。卻也覺得這個名不怎麼好,用力甩了甩頭。

2.

四餅在客廳裏謹慎地慢慢走動,尋找一個合適的安身之所。

女孩子替它洗完澡,在客廳的地毯上給它臨時鋪了一個墊子。它不大喜歡這個墊子,四餅的身材碩大,這個墊子對它來說點小,它更喜歡大點的地方,比如沙發。

長沙發上已被其他的貓橫七豎八地占據滿了。它新來乍到,覺得不宜和它們搶地盤。另外兩個小沙發,一個上麵臥了隻毛色雪白雙眼不同色的家夥。四餅認得它是名貴的波斯貓,它當年因為將原主人抱來的一隻波斯貓一爪子抓破了眼,才被打了出來,滿世界流浪。這種值錢的家夥,它還是少招惹為妙。

於是,四餅選擇了另外一隻小沙發。弓起脊背,跳上了扶手,向下探頭,沙發墊子上盤著煙灰色底深色條紋的一小團,毛短短絨絨的,不像多名貴。

四餅放心大膽地跳到墊子上,盤著的毛團動了動,抬起頭。

這家夥還是隻七八個月大的幼貓。睜著一雙圓圓的褐色眼睛好奇地歪頭看它,臉上還帶著朦朧的睡意。那個女孩子一直在喊的阿格,應該就是它。但是,四餅愣了愣。阿格的耳朵不是豎著的,而是折貼在頭皮上。四餅這隻中華田園土貓不知道蘇格蘭折耳是它的同類中血統多麼珍貴的貴族。它的第一反應是,居然是個殘疾……

啊,怪不得明明不是什麼名貴的家夥,還被特別安排在沙發上。原來是因為殘疾……原本它以為這個屋子裏都是比自己像樣的,不自覺有種對抗的殺氣,但此時見到了一隻「同樣普通且有殘疾」的幼貓。它驀然感到了一種平衡。阿格歪了歪頭,喵了聲,四餅的心中湧起一股優越感的同情,滿臉友好地從嗓子裏低低咕聲。低頭在阿格臉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