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和宮廷隻不過是大千世界的一隅,江湖浪子,一代君王,誰能逃得過家國天下事?所謂情義於萬丈紅塵之中,恍若浮生夢,唯以一道淺傷,了此恩怨。
後來聽淩天殿的宮人說,那晚風雨淒淒,天空的墨黑色似沒有盡頭般將人吞沒。藍衣人抱著睡夢中的白衣人走出淩天殿,主子拂袖掃落桌上的殘棋,棋子“啪啪啪”落地的聲音回蕩在深長的淩天殿,敲擊人的心房。宮人似乎聽見藍衣人仰天長歎一聲,歎罷低聲念了一遍主子的姓名。
藍衣人抱著白衣人沒入夜色後,淩天殿深處傳來句“永生永世切莫生在帝王家”,宮人暗笑,帝王家命中帶金,怎會有人不願意生在千好萬好的帝王家?一個宮人循聲望去,隻見主子似一尊散發紫金暗光的雕塑立在那兒,想必前麵那句話並非出自主子之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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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滿樓醒來的時候,記憶裏的藍色、紫色和眼前的黑色似碎片般斷斷續續地拚接起來,最終卻變成一片模糊的空白。
“陸小鳳……”花滿樓的指尖剛抬離床榻,旁邊一隻溫熱的手立刻握過來,熱源處傳來熟悉的聲音:“你醒了。”
這句話似問非問,仿佛在對花滿樓說,又好像是說話的人長長地鬆了口氣。花滿樓笑道:“莫非陸兄以為我在說夢話?”說罷支撐著床坐起來。
陸小鳳扶花滿樓坐好,語氣帶笑,“如果你說夢話還念叨我的名字,我當真歡喜得背過氣去。”
花滿樓忍俊不禁,嘴角勾起恰到好處的弧度,黑發柔順地貼在後背,一身白衣淡雅,黑白兩種分明的顏色簌簌幾筆勾勒出一個散發幽幽白光的人兒。
陸小鳳恍惚念了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世人常說“人淡如菊”“君子如蘭”,陸小鳳此刻卻覺得將花滿樓比作“白蓮”更為貼切。
花滿樓聽到那句寫蓮花的詩,想起遠在江南的百花樓,遠近的記憶交織一塊,腦海裏又閃過之前的空白,便開口問床邊的人,“陸小鳳,昨晚發生了什麼?”
花滿樓隻記得在淩天殿失去意識之前聽見抱著自己的人輕聲歎息,半夜似乎又有人抱著自己穿行在雨中,長歎複笑……一片歎息聲湧進腦海,花滿樓有些頭痛,扶了扶額。
陸小鳳看見花滿樓眉頭輕蹙又扶額的模樣,心生憐惜,隻道:“你莫要亂想,補一覺再說。”花滿樓還想說什麼,陸小鳳用食指摁住那蒼白的雙♪唇,“個中內情,小人來日必定一字不落地向花少爺稟報。”
花滿樓淡笑,任由陸小鳳扶自己躺下,模模糊糊地睡了過去。
陸小鳳為花滿樓掩實被角,望一眼窗外細雨紛紛,花枝橫斜,天地連成一片水潤的青色,原來已經到寅時了。陸小鳳尋思著為花滿樓煮碗小米粥當早點,出了房門才發現此時身處宮中,哪有地方開小灶?
陸小鳳抬頭,看見一黑一白兩個人站在房門外,白的那位抱劍在旁風輕雲淡,黑的卻急得直跺腳,簡直要把上好的青石板踏出個坑。
司空摘星一見陸小鳳便張口道:“陸小雞,鴿子的事你全聽到了?!”
陸小鳳聳聳肩,“你那嗓門,恐怕聾子都能聽見了。”
“那你、爪子頭頭和……”司空摘星指指房間,“你們是怎麼回事?”
陸小鳳似笑非笑,緩緩吐出五個字:“我覺得——沒事。”
猴精的下巴差點拉長到地上,“‘沒事’是怎麼回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