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臉,對不起……”聲音輕的仿佛耳語。

“……不行?”一直默然的屠蘇一手攬著少恭,一手接過鎖魂石和玉橫,輕聲念叨一句,便再也支持不住,向後倒去。

這一路上,他本就是強行支撐。

千觴嚇了一跳,接住兩人,略略一思索,便入了內室,將屠蘇和少恭安置好。

“少恭……”千觴低語,略待了片刻後才離開。

玉橫和鎖魂石被緊緊握在屠蘇手中。

靜。

沒有絲毫聲音,天地間失去五彩之色,隻餘下一片黑白,仿佛到了死地。

屠蘇環顧四周,心裏一片茫然。

忽地,天邊出現一點紅色,紅的奪目,屠蘇癡癡看著,不經意間,那點紅色便如潮水一般鋪天蓋地湧來,將原本黑白的天地染成一片血色。

沙沙的腳步聲響起,在屠蘇身後約有五步的地方停下,接著是溫潤而熟悉的聲音:“百裏少俠。”

驀地轉頭,眼前便是一花,屠蘇回過神便看到少恭一身大紅的喜袍,正牽著一根紅綢,含笑看著自己。

屠蘇低頭,那紅綢的另一端便握在手中,木呆呆的被那人牽著,仿佛在看戲一般任憑擺弄的拜完堂,屠蘇這才回過神,問道:“歐陽……先生?”

少恭在說著什麼,但屠蘇卻再也聽不到一句,隻能看著他笑盈盈的自做自事,先是不知從哪兒整來的花瓣,為屠蘇染了滿身的清香,又興致勃勃的彈琴,點上讓人神思悠遠的香料。甚至,少恭搬來了筆墨紙硯,開始作畫。

屠蘇忽地覺得這些場景似乎十分熟悉,但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直到看到那畫上一行篆字,屠蘇心裏驀地一震,胸口悶的難受,卻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出來。百和香?好熟悉……

靜靜看著那人旁若無人似的的將畫軸和香料一起埋下,決絕的將一切紅色都燒了個幹淨,屠蘇心裏那種奔湧的感覺似乎已經到了臨界點,他呆呆注視這眼前一切再次變成黑白二色,剛才那場喜事如風過無痕,什麼也沒有留下。

不對!

屠蘇驀地抬頭,眼睛被那突兀搖晃的紅刺激的眯了起來。

耳畔逐漸傳來蘭生的擔憂的聲音,屠蘇坐起身,不由用手撫額,這次他記得十分清楚,夢裏的一起都沒忘記。

搖擺的紅色……燈籠……那個燈籠在哪兒裏?

一道靈光閃過,屠蘇霍得起身,心裏隻剩下那搖擺的紅燈籠在腦海中若隱若現。

蘭生看著屠蘇醒來後本來鬆了口氣,卻發現友人中邪了似的靜坐了半晌就直接奔了出去,直接禦劍離開。

床鋪上空無一人,蘭生呆了半晌,終於跟了上去。

章三十四(7.20更完)

等在桃花穀降下`身形,屠蘇方才回神,自己太過魯莽。少恭的事情還沒完結,怎麼就匆匆忙忙出來了?但到底已經到了目的地,屠蘇略一遲疑,便向著記憶裏那株最大的桃花樹下行去。

這裏的樹最初都是晴雪種植的,後來少恭和他在這裏養傷的時候,曾饒有趣味的給它們澆了許多加了藥的水。桃樹們倒都沒有死,隻形狀變的奇怪了些。

就比如那棵掛著燈籠的樹,印象裏足足有兩人的懷抱那麼粗。

風吹日曬,蹉跎流年,桃花穀卻景象依舊。

屠蘇慢了步子,任憑穀中常開的桃花瓣零落如雨,濺了一身的粉紅。

視線驀地一定,雜在粉紅中突兀的暗紅色已經十分陳舊,有些表皮翻折起來,露出裏麵竹編的骨架。微風輕輕吹著,它便仍舊不知疲倦的搖晃,仿佛要將那些陳年的侵染搖晃出去,再次恢複光鮮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