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蘇對那日襄桓說了什麼一字不提,但看他常常皺眉苦思,就曉得有什麼礙難之事難以下決定。
行雲流水般的琴音響起,少恭近來因身體的緣故懶得動彈,便是教導南若也是閑散而溫和的,隻不過閑來以琴怡情卻是常做的,唯一糾結的便是無香可焚。
往生花的花瓣一日日減少,少恭因距離鎖魂石太近而受到的撕裂之痛已經完全被壓了下去,算算看,這些花瓣混合這藥材,倒是足夠四月之用。
南若性子十分刻苦,他有了如今的機緣,自然要牢牢抓住,少恭也樂於見到他如此,但看他廢寢忘食的辛苦多天後,終於強行讓他出去走走,放鬆一下。
“先生,可否說說襄桓之事?”
少恭抬頭看向那人,清冷的琴曲停了下來,“哦?少俠想要知道什麼?”他隨意問道,剛剛停下的曲子又奏了起來,但比之先前明顯鬆散許多——終於要開口了麼?
“……”屠蘇沉默,仔細想了想,才不太確定的形容道:“襄桓與紅玉,有何不同?”
這問題倒真是怪了,少恭心中不禁對襄桓到底說了什麼更加好奇,“比之紅玉麼……顯而易見,自然是更加強大。”他不滿屠蘇多日隱瞞,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
屠蘇噎住,這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問的自然不是這個,但他自己心裏也是模模糊糊的,到底想要問什麼,屠蘇也不太清楚。
少恭挑了挑眉,放鬆身子,靠倒身後的樹上,終於開始說自己的見解:“若論本質,或可說是……自由?”
屠蘇凝目看過來,少恭想了想,續道:“世上沒有人也沒有神可做始祖劍的主人,他的主人就是劍靈。襄桓既可被稱為始祖劍,亦可把始祖劍稱為襄桓。”微微彎起唇角,少恭似笑非笑:“這種力量異常強大,而且到目前為止沒有絲毫消滅的方法,不然伏羲也不會隻是封印始祖劍了。”
“紅玉就不同了,受製於人,便是本體亦有可能摧折,比起始祖劍,實在是雲泥之別,豈能相提並論?”
屠蘇若有所思,這麼說襄桓所言確實是不錯的方法,他心裏閃過一點靈光,仔細想想,似乎確實可行。
“先生,”屠蘇目光落到九霄環佩上,“琴,可能做劍鞘?”
“……”少恭不由無言,心裏半天轉不過彎來,百裏少俠這是?詭異的看了屠蘇半天,隻盯得淡定已久的少年麵上泛起紅色,少恭這才似不經意般拉走飄遠的思維,淡淡問道:“少俠何意?”
屠蘇被少恭盯得汗毛倒豎,隻覺那目光不懷好意,不過他現在心態之強悍,差不多登峰造極了,自然是很快便安定下來,“先生曾言‘琴心劍魄’,屠蘇便想,若琴與劍真能一體,豈不是正與此句對應?”
少恭聞言默然,良久才道:“……少俠有心了。”原來,襄桓說的是鑄劍之法麼……
“能與先生長久相伴,是屠蘇之幸。”
少恭思及襄桓,再想想屠蘇的話,對方的心思便呼之欲出,老實說他也想過這種可能,隻稍一涉及,便被他忽略過去。畢竟屠蘇體內煞氣早已解決,以其資質成就仙身不過是早晚之事,那時他壽命悠久,自然可以與自己長久為伴。
但以現在自己魂魄之虛弱,若想成功化靈,實在是希望渺茫。故而屠蘇才結合襄桓傳授的技能想到那個辦法吧,琴與劍……琴靈與劍靈……
“承蒙此情此心,少恭自不能無動於衷。既然如此,便讓這具身體了卻你我以往所有仇怨,屠蘇以為如何?”
“……不必。”屠蘇瞬間想到那日從忘川出來後少恭所言,認真道:“一琴一劍,相攜江湖——此劍隻為護琴而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