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這墮丘村數百人祭陣以及此地適宜風水,會此日入陰陽交會之時,催動血塗之陣可謂輕而易舉。”

屠蘇眼中怒火更熾,少恭伸出手,白玉似的指尖沁涼如冰,在他額間那點朱砂處摩挲,語含遺憾道:“可惜千觴不能相助,晴雪卻不懂女媧一族的封印陣法,否則這次封印當可如八年之前那般完美。”

“什麼?”屠蘇驚訝不已,他並未將自身性命看的太重,如今三日之期漸近,心下反而越是淡然,並不以為意。待聽到少恭如此說,自是明白他要重現八年之前的場景,借助血塗之陣再次封印自己,將魂魄強行留於體內。

可是,自己和先生一日之前尚且生死相爭,如今他為何、為何不顧一切要救自己性命?若取得太子長琴半魂,就算不入輪回,也可移魂求生。

是以屠蘇對於少恭昨日的話並未相信。

少恭看出屠蘇心中所想,溫柔一笑,神采飛揚之間盡是瘋狂執著:“少俠還不明白?巽芳已死,這人間和在下真正相關隻有你一個。還是那句話:天命讓我孤獨永世,我就偏要逆天而行!屠蘇,昨晚我說多謝你讓我心有所決,並非隨口之言,而是真的感謝你,讓我窺測到天命一線疏漏~”

“嗬嗬~那真是個奇妙的想法~”少恭站起身,興致勃勃,“命主孤煞,寡親緣情緣,對於別人自身如此,可是……”少恭回頭,狂熱的眼神盯著屠蘇:“這人要是你呢?——我的半身~”

“……!”屠蘇眼中滿是震驚茫然。

“所以在下不會讓少俠死的~屠蘇,你是我的知音,青玉壇那夜琴葉和鳴,高山流水之意,子期伯牙之情,在下永生難忘。”

“等少俠痊愈,便和在下一起,四處遊曆,旁觀山河壯麗、天地蒼茫。嗬嗬~登高遠望,臨水賦詩,閑來便可雅奏一曲,琴劍相合。君子之交,不尚虛華,此一生方不負知音之名。對了,晴雪也可以陪著你,如此佳人,屠蘇可莫要辜負才是~”

想到美好之處,少恭唇邊的笑意滿滿的似要溢出,便忽略了說到晴雪之時心中隱隱的不自在。

自從青玉壇那晚之後便少恭萌生這樣的想法,可惜那時他太清醒,深知二人之間的距離有多麼遙遠;也太迷茫,沉醉於永恒國度的幻夢之中不願回頭。

屠蘇心裏一陣向往,如真如此,與先生琴劍為伴、行俠江湖……

——但他很快冷靜下來,放下不切實際的想法,抬眼望去,話語犀利而直接:“先生為屠蘇一命,犧牲無辜之人,若果如此,心神難安!苟活於世,有何意義?我非先生,可以漠視他人之性命!”

心中有所決定,屠蘇再不猶豫,低頭含住早已放置在枕畔隱蔽處的丹藥。

這是他趁著少恭出門未歸之時勉力取出的,不是他物,正是那曾讓他痛徹心扉的仙芝漱魂丹!

丹藥入口,舌苔微覺苦澀,屠蘇正要咽下,少恭已然搶身過來,伸手如電,一把掐住他的下頜與兩頰。

那雙手挾著巨力,讓屠蘇的嘴巴不受控製的張開,還未回應過來,剛入口的丹藥即被少恭強行取出,擲於一旁。

少恭臉上常帶的笑意消失殆盡,眼神直冷如萬載寒冰。他鬆開一隻手,另一隻手卻仿佛鉗子一般狠狠將屠蘇禁錮住。

手掌微向下移去,便將那細長的脖頸握於手中,少恭用力,強硬的挑起屠蘇的下頜。

“少俠當真不願陪伴在下?”語氣倒是一如既往的溫柔,但那越掐越緊的手卻顯示出主人當前有多麼憤怒。

“化身焦冥,自然可以相伴先生左右。”屠蘇淡淡道,目光清亮而柔和。迫於那隻手的壓力,他微微仰著頭,看著少恭,認真道,“何況,以焦冥為伴,不是先生所願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