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還有別的。」
他並不知道我後來一個人去過神社,當然,我沒有打算告訴他,但是他現在好了,不管是不是古樹的功勞,我都應該去表示我的感激。
至少冥冥之中,我的願望被神靈聽到了,至少最終,神靈沒有拋棄我們。
相沢看著我,清澈的雙目中慢慢沉澱出了然的情緒,微挑起的眉梢上帶著無限誘人的風情。
他看了我好一會兒,輕輕勾起嘴角,我看到他臉頰上淡淡清秀的酒窩,禁不住低頭在他看不見的角度揚起微笑。
下午和小林、鬆田彙合後,我們又一次一起到了神社。
回想半年多來的點點滴滴,不得不感慨命運的神奇,我看著小林興奮地拉著鬆田去還願,心裏緩緩流過不知名的情緒。
「秀一、赤阪,快點過來啊。」
站在古樹下恭敬地鞠躬冥想還了願的小林,轉頭對著我們的方向大聲喊了一句。
清脆的嗓音隨風飄出去很遠,把他的激動和興奮也一起帶著飛了起來。
相沢應了一聲,邁開步子的時候轉頭看了我一眼,很快的一瞥,快到我來不及捕捉他目光中的含義。
隻看到一道深黑色的光芒順著他轉頭的軌跡劃開,留在空氣裏,耐人尋味。
我抬腿跟上去,走在他身後半步,目光專注地落在他身上,這裏不是學校,沒有人會注意我目光的盡頭,我甚至可以肆無忌憚。
相沢沒有像小林那樣隻是在古樹下隨便找個位置還願,如我所想,他徑直走到了我們上次許願的地方,抬起頭細細看著。
陽光穿過寬大的樹葉堆成的樹陰,稀稀疏疏的光斑碎碎地照在他臉上,隱約可以看到的金色光線圍繞著他。
那一瞬間我仿佛看到了古樹的精靈。
我沒有跟過去,停在了離他五步遠的地方,他尋覓的目光很快停在了某一點上,微微睜大了些的深黑色眸子裏洋溢起驚詫的神色。
然後他伸出手,蔥白修長的指尖隱隱帶著脆弱的顫唞,他滿臉虔誠卻目光迷離地取下了一張許願紙。
那張我後來掛上去的許願紙,寫著和他同樣願望的許願紙。
我看著他以極緩慢磨人的速度打開那張紙,心裏突然湧起深重的疼惜,想走過去抱緊他,把他強壓著的心痛和後怕都攬進懷裏保護起來。
但是我動不了,雙腿像灌了鉛般,那樣寂寥哀傷的情景,居然讓我動彈不得。
我突然之間意識到,即使到了已經互相表明心跡的現在,我仍然沒有完全擁有相沢。
他長久以來對生命的害怕和無助依然緊緊纏著他,從來沒有消失過。
「秀一他……」
小林的聲音小心地響起,那聲音卻成了刺激我的突發裝置,身體從冰冷的僵硬中緩過了神來,我衝過去,把相沢緊緊擁入懷中。
「以後所有的時光,我都會陪著你,所以,不要再露出這樣的表情。」
輕喃著開口,我摩挲著他的發頂,心疼的感覺千百倍地湧上來,像決了堤的洪水般,怎麽也控製不住。
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此刻的心疼,而隻要記著這種感覺,我就絕對不會停止愛他。
「赤阪,謝謝。」懷裏傳來他隱隱帶著哽咽的回應,很輕,卻無比清晰地印進腦海。
我感覺到他伸手回抱我,不像上一次那樣用了全身的力氣,卻是一種絕對不想放手的堅持,溫柔的堅決,深深地震撼了我。
那天後來一直到回學校,都沒有人再說話。
沉靜的空氣裏,我看到相沢秀一重新揚起了雲淡風輕的笑容,以及鬆田、小林早已看透一切的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