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大概也隻有相沢能耍人耍得如此直接,而且毫不內疚。
「那,你自己許了什麽願望呢?」
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後,小林用一臉「不計前嫌」的表情看著相沢,估計內心自我催眠隻當之前的事全都沒有發生過。
鬆田在一邊歎了口氣,隨即也換上了期待的眼神看向相沢。
而我的視線,也很自然地落在相沢明豔動人的笑容上。
他的笑容依舊調皮,眨著眼睛,伸出一根食指點著自己的酒窩,朝著天空轉了轉眼珠,又笑得眯起了雙眼,「我啊,許的願望和赤阪差不多呢。」
他的語氣太過自然,表情太過可愛,以至於當時,我疏忽了他笑容裏的某些深意。
當時的我,一本正經地認為,同樣不相信古樹能夠保佑願望實現的他,真的許下了和我差不多的願望。
那天後來我們四個人一起吃了飯,見識到相沢麵不改色地吃芥末的樣子,著實讓我驚訝了一下。
這個人身上有太多讓人吃驚的因素,總覺得每一次對他下的結論總是會在下一次見麵時被他出人意料的表現打翻。
而且是全盤顛覆的那種反複,幾乎是一般人絕對無法達到的境界。
但是即便如此,我仍然沒有放棄去追逐對他的了解,即使意識到也許一個多月後我們就會相隔整片太平洋。
那種連我自己都說不清的感覺,漸漸把我包圍起來,無法掙脫,也無意掙脫,隻是希望能在還能見的時候,多了解一些他。
那天各自回家前,相沢笑著對我揮手說再見,那個笑容似乎又恢複成了CD店裏的模式,無限地親近,完全沒有隔閡。
那個笑容對我來說成了一種無比深刻的印象,深深地印在腦海裏,在之後的很多年,都會在無意中想起。
你我間的第一次 15
一月底,學校裏填了誌願,鬆田說那天相沢沒有去學校,這讓我心底深處最後一點希望也跟著破滅。
不去填誌願,是不是說明他真的要選擇出國了呢?
這樣想著的時候不由輕輕歎了口氣,那天下著雪,我看著窗外北風中飄得到處都是的雪花,慶幸現在家裏隻有自己一個人。
如果被他們看到我現在這樣帶著落寞的表情,大概會緊張地問東問西吧,畢竟,從小到大,我的情緒波動一直很小。
並不是沒有感覺,隻是不善於把情緒表達出來,長久以來一直覺得真正的感情應該藏在心裏,話說得再多,如果做不到,都是假的。
所以我總是堅持著,堅持用自己的力量解決所有的問題,所以我不笑不代表我不快樂,我不哭也不代表我不難過。
那天我在客廳坐了一下午,CD機裏那首《let’s start from here》回圈回蕩,每一個詞我都聽得清清楚楚,每一個音幾乎都刻印進腦海。
當時相沢靠在柱子上享受的樣子又在眼前浮現,卻似乎已經變得模糊。
原來時間真的可以治愈一切,它已經快要將我這份不知名的思念消磨殆盡。
突然很想再見見相沢,想和他說些話,想問問他,那天到底為什麽要讓我聽這首歌。
但是我沒有他的手機號碼,不知道他的家在哪裏,在醫院共同度過的那近24個小時,過度的擔憂使我無心想到留下彼此的聯係方式,以至於現在追悔莫及。
但是轉念一想,見到了又怎麽樣?其實到底要對他說什麽,我自己都不清楚。
快傍晚的時候,雪停了,家人陸續回來,母親叫我去超市買點東西,正好我也想出去透透氣,便穿上外套戴著手套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