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額頭上雪白的繃帶在隱隱透進教學樓的陽光裏亮得刺目。

他站在那裏,和繃帶一樣顏色的臉上掛著微薄的笑容,就好像是突然吹進教學樓的一股清風,把一走廊的嘈雜和佐山的氣勢全都卷走了。

整個走廊都安靜了下來,同學們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他看著佐山,半晌後眨了下眼睛,隨即抬腳走了過來。

他的腳步聲很輕,幾乎是耳朵無法捕捉的程度,背脊挺得筆直,神情卻由先前的冷然換上了慵懶,就好像是一隻在昂貴地毯上散步的波斯貓。

空氣因為他而停滯了一般,我發現佐山逐漸猙獰的臉上肌肉在幾不可覺地顫唞著。

「好,算你恨!」

一直到相沢走到他麵前,佐山才不得不承認他之前的氣勢全是裝出來的,惡狠狠撂下這句不知是威脅還是警告的話後,他轉身上了樓。

「相沢,你已經可以來上學了嗎?真是太好了!」

最先出聲的是鬆田,我和相沢秀一當時沉浸在視線的交融中,竟然產生了時間靜止的錯覺。

被鬆田的話打擾,那感覺卻還縈繞在心頭沒有一下子褪去,我們都怔了怔。

然後相沢秀一轉向鬆田,淡淡笑笑:「我隻是來辦點事。」

「也是,你已經可以保送東大了呢。」鬆田撓了撓腦袋,語氣裏是帶著羨慕的。

我沒說話,看著相沢開口,「恭喜你。」

恭喜你得了第一,恭喜你可以直升東大。後麵的話沒有說出口,聰明如他,自然知道我在恭喜什麽。

他卻沒接話,隻是看著我,明澈如水的眸子裏有我讀不懂的情緒。

半晌後,他自嘲般地勾了勾嘴角,轉身走了。

不得不說,當一個人很在乎另一個人的時候,會變得比較敏[gǎn],有些平時不會注意到的事,便也多生出了個心眼。

當我看到相沢那個表情時,心裏沒來由得有了不怎麽好的預感。

想追上去,問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但突然響起的預備鈴,卻讓我被鬆田拉走。

整個下午的課都上得很不安心,我開始後悔在醫院的時候沒有問相沢要手機號碼,以至於現在連聯係都做不到。

好在那份折磨並沒有持續太久,那天放學的時候,我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班主任滿麵笑容地把我叫去了辦公室,隨即遞過來一張紙,我遲疑著接過,那上麵「東京大學提前入學申請表」一行大字讓我瞪大了眼睛。

「赤阪,雖然我覺得你那天如果把試題全部做完的話分數不會比相沢秀一差,但是不管怎麽說從排名來看你是沒有提前入東大的資格的,所以我本來很為你感到可惜。不過現在事情又有了轉機,學校還是決定把這個名額給你。」

班主任說著我聽不懂的話,我愣愣拿著申請表,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這張表格應該是屬於相沢的,可為什麽它現在會在我手裏?學校決定把這個名額給我,難道是因為他打架嗎?可是明明我也參與了啊。

「為什麽沒有給相沢秀一?」回過神來時,我聽到自己清冷卻帶著些微憤慨的聲音在辦公室裏響起,劃開了室內原本協調的平靜。

那一瞬間,幾乎所有的老師都以一種驚訝的目光看著我,仿佛我說了多不可思議的事。

「相沢自己放棄的,他說他要出國留學。」大睜著眼睛,班主任愣愣地回答著。

也是,如果換了一般學生,這種從天而降的喜訊隻怕會讓人興奮到手舞足蹈吧,哪裏還會去追究為什麽呢。

「說起來,你那天會沒有完成試題,其實也是因為相沢吧,赤阪,同學間互相幫助是好事,但是有時候還是要看一下場合啊,這樣的機會很難得,以後不要隨便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