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中葉,全國性的運動已經到了尾聲,但身處運動之中的人卻不知道大運動要結束,依然進行的如火如荼,就連周山村這種偏遠的山村也是如此。
原本周山村是一片祥和的,但自從那些從城裏來的知識青年到這裏之後一切就都改變了。
他們動不動就會寫一篇洋洋灑灑的批鬥文,要麼批鬥村裏的坐地戶,要麼就批鬥其他的知識分子,總之他們沒有閑著的時候,尤其是在秋收結束之後。
村裏的人恨這些知青比恨當年的地主還要厲害,他們都想不明白,那些所謂的知識分子平時連飯都吃不飽,又哪裏來的激情搞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東北一到十一月份地裏的活兒就徹底結束了,現在也是那些知識分子最活躍的時期,他們又開始想著弄些事情了。
我家幾代都住在這個村子裏,因為爺爺之前當過地主,所以我的父親和兩個叔叔自然也經常會成為批鬥的對象。
因為受到了打擊,再加上連續的批鬥,我父親的身體已經十分不好。更主要的是他拒不承認錯誤,所以被那些憤怒的知識青年給關到了村裏的一棟破房子裏。
父親有弟兄三個,二叔和三叔還算是識時務,主動承認錯誤,所以才沒有遭受我父親的待遇。
我爺爺奶奶都已經不在,雖然他們是村裏的地主,可村民們沒有一個不念他們的好。但那些知識青年的激情太過高昂,經常會拿人開刀。
對於我父親的遭遇村裏的人雖然同情,但也沒誰敢在明麵上幫他說話,也隻能趁著沒人的時候偷偷的給我父親送些吃喝,維持他的生命。
至於我父親受了什麼打擊,這個後麵會說道,是跟我的身世有關的。我的身世很離奇,離奇到讓人驚掉下巴。
我能活著跟我二叔和三叔有極大的關係,我二叔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沒見過什麼世麵。而我三叔則是不同,他是村裏的大仙兒,雖然年紀不大,但可以請仙人下凡,以前在村裏很受尊敬。
不過自從那些知識青年一來他的日子就不好過了,有事沒事就會被拉出去批鬥一下,搞的他很多年都不敢提自己是大仙兒的事兒了。
那是十二月的一天,那天三叔正蹲在屋子裏烤地瓜,忽然有幾個知識青年闖進他家,拽著他就往外走。
對於這種事情三叔已經習慣了,他知道這些知識青年肯定是閑的沒事,又拉他出去批鬥。
以前農村人對那些有知識的人很尊敬,以為他們懂的多,也都十分善良。但在這十來年之中村裏的人受盡了這些知識青年的折磨,已經對他們恨之入骨了。
我三叔也是一樣,但他卻敢怒不敢言,因為他很清楚,隻要他掙紮那就會遭來對方的毒打,恐怕幾天都下不了炕。
別看這些知識青年看上去文質彬彬的,但下起手來可挺狠。三叔心說今天又有的罪遭了,今年自從入了冬天氣就冷的很,現在外麵可以說是滴水成冰。
這種天氣要是在外麵一動不動的站上一天,就算是不死也得落下一身的毛病。
村裏已經布置好了批鬥現場,村民們和其他的知識青年也都被叫到了這裏。在周山村一共有三十來個知青,領頭的是一個帶著眼鏡的家夥,叫吳海東。
他是這些知識青年的頭頭,知青全都聽他的話,他父親是縣裏的主要領導,專門負責大運動這方麵的。
所以就算是村長和書記見了他也得點頭哈腰,不敢在他的麵前撒野。也正是因為他父親的關係,吳海東在這裏可以為所欲為。
大多數的事情都是他搞出來的,村裏的人都恨不得扒他的皮吃他的肉,但人家背景深,村民們也隻能在心裏恨他,表麵上卻不敢表現出來。
三叔是牛鬼蛇神,是被重點批鬥的對象,一個月中他最少得挨批鬥十回。對於批鬥他已經有應對的辦法,就是大罵自己不是人,然後使勁兒認錯。
隻要態度良好,那些知識青年就不會太為難他。隻是現在的天氣實在太冷,所以三叔有些擔心,怕自己會扛不住。
所以他已經想好了,趕緊認錯,盡早的收工回家,不然的話倒黴的可是自己。
“不好了,出人命了,馬東前死了。”
就在批鬥大會要開始的時候,一個知青慌慌張張的從村西頭跑了過來,衝著人們大叫。
原本要批鬥我三叔的那些知青聽說馬東前死了,臉上都現出濃濃的驚色,急忙跟著那個知青往村西邊跑。
不光是那些知識青年,村裏的村民們也跟著去了,隻不過大多數人都是抱著看熱鬧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