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段(1 / 2)

住滿7年?”

“是啊,如果7年後我還活著,就回家。”

“何必呢?”

“其實我也不知道,人一旦習慣了某些事,就很難再改變,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不覺得不方便。”

習慣?習慣白發越來越多,習慣身體不斷的消耗,不停的咳嗽?

習慣月月賣血?

你果然是個很自虐的人。

最自虐的是你還感覺不到自己在自虐。

“我有一個姐姐。”

鹿堯抬起頭,對這樣突然的一句話麵露迷惑。

“很愛管閑事呀,非常痛恨做地下血液交易的人,家裏是做醫藥生意的,但是隻有她特別有正義感。“

真無聊,說以前的事幹什麽呀?!

可是嘴卻動個不停。

“結果被人陷害,紮到了有病菌的針頭,算是做事情失敗了。家裏不允許有敗者存在,她又不想放棄自己的理想,所以離家出走了。“

“現在呢?“

“可能死了,也可能在某個地方繼續戰鬥吧,反正我們是不可能再見麵了。”

“你還想著她?”

“沒什麽想不想,就是覺得她太鑽牛角尖了。”

鹿堯沈默了一會兒,站起來,轉身離開了。

我不知道這個公寓的管理員究竟去了哪裏,隻知道有一天醒來的時候,整幢房子裏隻有我一個人。所有的房間都空空如也,卻都很幹淨,甚至已經辨別不出哪裏曾經住過人,哪裏沒有,房間裏的東西都沒有遮蓋物,在無人照顧的情況下,恐怕幾天就會蒙上厚灰。

沒有行李,沒有信件,沒有遺留物,管理員帶走了他的一切。

在這裏住的兩個月,忽然變的如真如幻,讓我幾乎懷疑這是不是一場夢。

隻有窗外廠區的噪音是那麽真實,模型一般的白色房子裏不斷傳出鋼鐵碰撞的轟鳴,回聲不斷的盤旋,漸輕;細長煙囪裏依然飄散出的嫋嫋的灰煙,或濃或淡,隨著風消失在天空的深處。

吸入肺部的空氣依然是那麽粗糙,夾雜著細小的粉塵顆粒,嗆的難受,卻難以抑製。

最近咳嗽的次數變多了,不知是因為這糟糕的空氣,還是高燒的後遺症。

不過無所謂,家裏有的是藥,一下子便能治好。

一個人呆了兩天之後,手機響了,一切終於結束,我可以回家了。

經過管理室的時候往裏看了一眼,寫字台上放著一隻陳舊的塑料保溫杯,杯身上鑲嵌著紅黑相間的花紋。曾經有一個頭發灰白的腦袋趴在旁邊,發絲纖細幹燥,卻不盤結,被人喚醒的時候,一張溫和的臉抬起來,因為剛睡醒,臉色蒼白,眼神渙散,表情迷惑。

角落裏的電風扇靜靜的立著,周身包裹著藍色的鐵皮。它再也不會被主人開啟,吹動他灰白的頭發,隨著風揚起,再落下。

下樓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生了鏽的扶手,抹上一手鏽屑。暗紅色的碎片被風用力吹散,隻留下手中消不去的鏽味。剛到這裏時一直在埋怨,現在依舊不能習慣,可惜不會有人來認真的刷上油漆了,它隻會一直鏽下去,直到腐爛。早知道應該跟管理員提醒一聲,不過,現在已經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