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玉愛,這兩人不是他自己注意到的,他這些日子除了例行的觀察秦鍾,就是埋頭書海,根本沒那麼都功夫花費在別人身上。他是來家學讀書的,也早知道家學裏魚龍混雜,所以完全不想在這些聳人身上浪費一絲一毫的心力。每日到了家學,就算代儒沒來,他也自拿起書本念,不過他牢牢的記住了小時候的教訓,在課堂絕不會多說一句話,即使代儒叫他起來作答,他也是能混就混過去,因此代儒也沒怎麼注意到他。下了學,環兒也隻跟秦鍾和他哥哥在一塊兒,連蘭兒都很少在一起,更別說其他人了。
前幾日,寶玉突然在他麵前提起這倆個人的時候,說這倆個人是多麼多麼好,環兒當場懵掉,說的是誰呀?後來寶玉解釋這兩個人的來曆環兒才反應過來。再聽到寶玉誇獎這倆個人生得風流嫵媚什麼的,環兒突然覺得天上降下了一道驚雷,一下子把他劈醒了,他隱約知曉秦鍾想從他哥哥身上得到什麼了。真是太高估他了,他還以為這秦鍾是跟他一樣的演戲高手,內裏藏著什麼隱謀詭計,要利用他哥哥,對賈家不利,原來不過是個披著溫柔皮的下流浪蕩子罷了。不過就算是個浪蕩子也不是什麼好事兒,不能再這樣放任他了,前些日子是他疏忽了,一心沉醉在書本當中,由著秦鍾在他哥哥身邊呆著,以為隻要有自己在一旁看著就不會有事,居然半點兒沒察覺的讓秦鍾把哥哥拐到奇怪的道路上去了。是他太大意了,現在應該還來得及,必須做點兒什麼讓秦鍾離哥哥遠點兒。襲人是寶玉的大丫鬟,是寶玉的姨娘備選,她們發生點兒什麼就已經夠要命的了,這還是在內院,襲人本是是個小心的,暫時不用擔心。可寶玉不一樣,有什麼高興的事兒從來都是會得意忘形的,要是一個不小心,被人抓到他和一個男人有什麼,秦鍾那種沒臉沒皮的無所謂,他哥哥可是有可能會被他們那個“君子爹”親手廢掉的,到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
這樣想著環兒就坐不住了,推說還有功課沒做完先回去了。回去的路上,環兒越想越心焦,想折到外院,讓人把他的小廝叫來問問香憐愛玉兩個的事,得先求證一下,別是他想錯了,冤枉了人。又想到大晚上的跑出去,還巴巴的把人叫進來,這樣太惹眼了,隻得按下心思,先回自己院裏再做計較。
次日環兒收拾好後也不等寶玉,讓人跟寶玉說自己有事要先去學堂,就先行帶著小廝走了。一路上,環兒便讓孫磊幾個把學裏的情形跟他說一說。環兒雖然自己不關心學裏的事,可他身邊的小廝又不是吃素的,自林覺走後,孫磊就成了他身邊新的小廝頭子,當下一五一十的把這幾人的事情都給說明白了。
原來這學中雖都是本族子弟與些親戚家的子侄,俗語說的好:“一龍九種,種種各別。”未免人多了就有龍蛇混雜、下流人物在內。自秦寶二人來了,都生的花朵兒一般的模樣,又見秦鍾靦腆溫柔,未語先紅,怯怯羞羞有女兒之風;寶玉又是天生成慣能作小服低,賠身下氣,性情體貼,話語纏綿的。幸好環兒偽裝的好,平日裏看起來根本不起眼,所以三人明明是一同進來的,卻沒人注意到他。寶秦二人這般親厚,也怨不得那起同窗人起了嫌疑之念,背地裏你言我語,詬誶謠諑,布滿書房內外。
這裏頭還牽扯到薛蟠,那薛蟠自來王夫人處住後,便知有一家學,學中廣有青年子弟。偶動了龍陽之興,因此也假說來上學,不過是“三日打魚,兩日曬網”,白送些束侑禮物與賈代儒,卻不曾有一點兒進益,隻圖結交些契弟。誰想這學內的小學生,圖了薛蟠的銀錢穿吃,被他哄上手了的,也不消多記。這香憐與玉愛就是這群多情的小學生中的兩個,這香憐與愛玉也不是他們的本名,隻因生得嫵媚風流,滿學中送了他們這兩個外號,反倒把他們原本的名字都忘記了。別人雖都有羨慕之意、“不利於孺子”之心,隻是懼怕薛蟠的威勢,不敢來沾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