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廷負手微笑:能讓人衝昏頭腦的,除了權勢錢財女色外,便是占有欲了,或者說「情」這一字。為防萬一,三春暉的那一大家子,可以拿來當人質。不過,李燕歌本來就不過是計劃中的一個小卒,如果要為了掌控這麼一個賤人而特地抽調大量人手,是不是有揀芝麻丟西瓜之嫌?再有,李燕歌真的會在乎三春暉上下的生死嗎?
第九章
賀宇風帶著軍隊每天不急不徐地趕路,聽見頭頂鷹鳴,便略略停下,抬高手臂,讓盤旋而下的蒼鷹落在手腕上。賀宇風就通過這種方法來獲知京城的情況。而賀宇風每天回報的趕路數目就多報一倍。於是等他們離開京城五百餘裏的時候,給京城的折子上寫的卻是已經出關。
這天的情報上這麼寫著:「皇甫卿送太子到阜湖視察水災災情,發放賑災物資。災情嚴重,道路損毀,交通中斷。」
賀宇風笑了,舅舅很守約定地去「被水災困住」了,那自己也不能落後,於是提筆寫下「騰格勒攻勢凶猛,但無妨。我軍,有利。」,讓蒼鷹帶回去。
過了幾日,寫道:「請增派兵馬,發放百萬軍餉,否則賀某撒手不願再戰。」
又過了幾日,送回去的是空白文書。再過了幾日,選了張皺不拉幾的文書,用含沙帶土的血歪歪扭扭地寫著:「賀大人陣亡……副將趙某惟有一死以謝天下……」
這天,蒼鷹又在頭頂盤旋。賀宇風看了最新資訊,下令全體轉換前進方向。副將趙立德正覺得疑惑,賀宇風笑道:「邊關不是我們的目的地。」掉轉馬頭正對京城,執鞭一指,「我們這次的戰場是那裏!」
五百餘裏、近六百裏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賀宇風快馬加鞭,不再如出來時般悠哉,因為如果有半點延誤,事情將不堪設想。
京城幾處騷亂,偽裝成近衛軍的玉廷順利地進入了宮城。
王富貴急匆匆地趕到宮城門口,滿身塵土,憤怒地大聲道:「為什麼讓他們過去?!」
守門的守衛解釋著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隻是按規矩來,王富貴越聽越心火越盛,而以前他幾乎是不知道什麼是「憤怒」的。
那天李燕歌說玉廷要謀反;說玉廷和宮城的守衛串通一氣;說宮城的守衛會讓玉廷通過;說大內的內侍要幫著玉廷逼宮犯上……別看這宮廷貌似祥和、其實每一個都是狼子野心;說他們相信的是一將功成萬骨枯;說他們隻為了立威就可以濫殺無辜。
最後李燕歌笑著說:「你如果不信,到時候可盡管去看,去看一出逼宮的好戲。你靜靜地看著就好了,什麼都不要做。等勝負出來後,你要做的隻是對勝利者山呼萬歲。」
王富貴本是不信的,因為他想不明白。自從被官府削去功名,他不明白的事情就成堆成堆的湧來。想不通,於是他嚐試著換個角度去看,便突然豁然開朗──殘酷的豁然開朗。他掙紮著期望大哥一個也不要說中,可為什麼事實卻偏偏在冷笑著告訴他全部都成了真呢?
什麼苦衷,什麼為難,盡忠職守不是最大的本分嗎?更何況造反是不赦的十惡中的第一大惡,為什麼他們要做反賊的幫凶?!製造動亂對他們來說有什麼好處?為什麼每個人都夢想著黃袍加身?難道真是所謂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