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段(1 / 2)

她手裏又握著鋼刀,我自是……自是不敢回答。”

俞清道:“是因為在你心中,原也相信有這一回事,是麼?”

俞濤勉強賠笑道:“我……不……不敢。”

俞清喃喃道:“她若當真對你不忠,又怎肯在那等凶險關頭挺身相護?俞洪啊俞洪,你當真是昏聵不明。”

俞濤不敢接口,過了一刻,見俞清並不發作,心中略鬆,緩過了口氣來,又道:“清哥,我怕這件事情泄露出去,便將大嫂屍身上的刀痕略作了些手腳。可你之前一再追問我當日情形,我便知你對我還是起了疑心。其實這一件事大壞俞家門風,我是無論如何不能向外人去說的,你……你又何必放心不下?”

俞清心中一片通明,終於明白俞濤先前那般惶恐畏懼,所為何來:“那可不全是為在朝義堂一戰中受了重大驚嚇。他心中真正害怕的人是我,怕我知道了所謂‘醜事’敗露,難免便要殺他滅口。所以那時我和慎之一再追問當日朝義堂中廝殺情景,他隻佯瘋瘋癲癲,一概推作不知。”

他想明此節,刹時間百感千緒,莫可名狀,無數疑問都湧上心來:“當年我執意不肯與阿閔成親,這件事究竟是對了還是錯了?我隻盼阿閔另得良人,能與她一心一計,白首相攜,然而她嫁了俞洪,卻是這般的結果。

“我癡戀慎之,明知此情不容於世,也不願就此因循,另結世人眼中的良緣。可這般固執,究竟對甚麼人有好處?慎之並不領會我用心,與我反目成仇,便由此而起;阿閔與俞洪成婚,夫婦間終不能洽。而我……我這十餘年來,又何嚐有一日過得歡喜滿足?

“我率領中原群豪,千裏奔波,要殺畢方為阿閔和俞洪報仇,害得許多人因此喪命。可是當真令他夫婦彼此疑忌,雙雙死於非命的禍首,其實卻是我自己。”

俞濤靈台穴上受製,難以動彈,見俞清臉上陰晴不定,心中懼意愈來愈甚,央道:“清哥,你同我大嫂之間私情,我自然守口如瓶……不,不,你是當世大俠,品行無虧,自然是清清白白,絕無幹涉。我大哥大嫂,都是被畢方那惡賊害死的。”

俞清陡然驚醒,道:“畢方現在何處?”

俞濤道:“金烏堡的人,還有郭三叔他們……一起追著他往西南方鷹愁峽去了。”

俞清道:“金烏堡的人是甚麼時候來的?”

俞濤道:“你原來還不知道。金烏堡堡主金嶽嵊是今日一早便到的,郭三叔正在跟他說,如何你與畢方同歸於盡、一起葬身亂石穀中,畢方……畢方那惡魔便突然現身,一刀……一刀砍在金堡主背上。”

俞清“啊”地一聲低呼,隨即想到以畢方之膽大包天,如此任意妄為,原是分中之數,道:“金堡主傷得怎樣?”

俞濤躊躇道:“金堡主倒是沒死。不過……不過我看他傷得也不輕。”

俞清道:“那後來呢?”

俞濤道:“後來大家便一擁而上,要殺了畢方……可是他武功好不驚人,這許多人一齊動手,居然還是被他突圍了出去。混戰之中,他又殺了好幾個人,連唐摧唐老爺子也被他……被他一刀殺了。”說到這裏,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道:“我原本跟著大夥兒一起,可見了他那凶神惡煞的模樣,心中實在害怕,想從小路偷偷下山,誰想被常三哥瞧見,便一路追了我下來。”

俞清道:“嗯,那是甚麼時候的事?”

俞濤道:“大約便是大半個時辰前罷。清哥,我已然知錯。你饒了我,我不敢再推脫,這便同你一起去追殺那惡賊。”此時一心一意,隻想求得俞清饒了自己性命,又道:“清哥,你武功這般高強,殺了畢方惡賊,自然聲望更上一層,既為真應觀掌門,又為集閑莊莊主,豈不是大好?”

俞清道:“很好。”默默出神一刻,突地長劍一挺,刺入了俞濤咽喉

俞濤瞪大了眼睛,喉間格格作響,頃刻氣絕身亡,目中猶自露出驚異無比的神色,似乎直到臨死,也不明白俞清何以殺死自己。

俞清回劍入鞘,再不看他一眼,大步向鷹愁峽走去。

他向西南方行出數裏,山勢轉高,一路上不時便見到一兩具屍體,或是暗器刀兵,丟棄在地。山風迎麵撲來,愈來愈是料峭逼人。

再走一時,突然眼前鬥然開闊,已然到了山頂。這一處山頭平整,遠近岩巒上站立了不下四五百人,各持兵刃,自是中原各路的武林人物。各人神色凝重,目不轉睛,隻看著一個方向。

俞清循著眾人目光看去,隻見前方一塊巨石高高聳起,指向天空,上部收窄,形成一道寬不逾尺的石梁。石梁頂端,坐了一個少年,山風吹得他衣衫獵獵飄飛,腰間一柄血紅單刀,在陽光下絢麗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