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段(1 / 2)

間的糾葛知之甚詳——老爸,被脅迫生命安全,被拿走全部家產和父母的紀念,被剝奪應有的榮譽……這些幾乎足以毀掉一個人的信念,但老爸從來不曾在強權麵前表現卑微。老爸不是個英雄。他恐懼,妥協,在打壓中無望的掙紮,可他心中的那根脊梁從來不曾彎過,林蕭然,從來沒放棄自己理想和希望。直到現在,直到那層包裹在外的粗石被父親一個又一個絆子磨礪殆盡,璞玉終綻放光芒,再也沒有什麼能遮掩他的天賦,再也沒有任何辦法能否定他的才華。

三少很難想象,這個世上除了老爸,還會有人在父親隻手遮天的圍追堵截中創出一番天地,老爸讓父親敗得一塌糊塗。他的老爸,用德叔的話說:脆弱柔軟的像株需要精心嗬護的蘭草,但再大的石頭,也休想阻止他發芽、長大、散發芬芳!

大少不配跟老爸相提並論,老爸的柔韌和堅強,他永遠不懂!

林晰聽著這個被自己忽視了很多年的兒子語氣裏的驕傲和不屑,欣賞的目光幾乎再無法深埋下去。他們家的三兒,像他,縝密的心思、冷靜、理智、擅長分析,並且果斷夠狠;同時他也像蕭然,有著音樂家那類敏銳的直覺和細膩的觀察,並且感情很真。

林晰養孩子的初衷,確實希望自己能有一個蕭然翻版的孩子,一樣幹淨清澈,一樣天賦才華,他幻想過親自把他寵成一個幸福得獨一無二的小王子。但時至今日林晰才知道,當一個孩子同時繼承了他與蕭然的特質之後,他才會有一股發自內心的、父親般的驕傲——這,是他們的兒子!

比起被他寵壞的大少……

林晰想起大少那番自薦枕席的表現,想起他侮辱蕭然的說辭,心底憤怒又懊喪,他真的曾對大少付出很多心思,他想讓他像蕭然水晶般清澈,他把他嬌寵到大,有求必應、捧在手心裏養的,恐怕連真正的王子也比不上他,結果卻……

果然是母親那方的基因太差,導致的他竟自甘下賤麼?

大少……林晰的心底抽了一下,最終,眼中那抹意義不明的怒火壓至深處,不再顯現。

這件發生在林晰書房中的家庭醜聞,似乎在波瀾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那天的下午茶,這對父子並未再深入話題,所以三少不知道父親是怎樣安置大少的,反正不管怎樣處置,這種事情父親自然不用旁人多嘴。

從後續的發展來看,三少隻知道大少並沒像父親之前安排的那樣出國留學,他依然在家,照常上學,像此前的任何一天那樣張揚耀眼的生活,隻是沒有再提及任何輕辱蕭然的話,好像也沒再對父親表白心意、說什麼愛來愛去的。但是三少很困惑,大少如此簡單的就從青春期的性迷茫中清醒了?父親到底開解他什麼了?

不管父親說了什麼,在三少看來,大少自打那天起就仿佛變了一個人——他叛逆期終於到了——大少似乎用盡一切手段想證明自己的成長與出類拔萃,比如找老黑去練習自由搏擊,那股瘋勁兒嚇人;他與雲虎比狙擊精度,甚至在摩天大樓的天台上拿兩三百米外的路人嘴裏的香煙當靶子,險些鬧出人命;或者加入滑翔傘俱樂部,成為裏麵最年輕的會員,愣頭青似的站在懸崖上真的敢往下跳……不一而足。

三少冷眼看著大少這樣激情四射,沒頭蒼蠅一樣的毫無章法的逞能,很困惑,又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但父親在此事上什麼也沒說,三少自然也沒立場過問,不僅沒過問,還得在老爸為此擔心的時候,用輕快的語氣開解他,“這不是大少他叛逆期到了麼!”

好吧,看著老爸又有舊事重提的跡象,三少趕忙伏低作小,第一百零一次做自我懺悔,說實話,自己叛逆期那會兒好像也挺狠、挺愣的。

但是,自己叛逆期再瘋狂,似乎也沒有大少這樣出格。三少默默觀察大少的叛逆期行為,看著他不知深淺的越玩越過火,聽著父親三言兩語的點評暗藏縱容,三少不懂。或者說,他應該懂,但他不敢想。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小半年,就在大少的發瘋漸漸被大家習以為常,就在大少迷上山路賽車,挑戰極限越來越危險的時候,突然有一天,出事了——非法賭博的山路賽,大少的車子失控,轉發卡彎一個沒婁住,連人帶車衝出山崖……

人生大悲——早年喪父,老年喪子。

雖然蕭然沒到老年地步,但這個打擊絕對不小。三少一聽說大少出事,來不及顧及大少,他腦子裏第一個念頭——他家老爸!

但令人意外的是,在這場喪子的打擊中,一向身體強健的林晰病倒了,已經年近知天命的人罕見的發起了近四十度的高燒,高燒不退足有一星期,醫生的診斷是‘心神俱損’,而林蕭然卻在這樣的打擊中堅韌的挺過來,他操持了大兒子的葬禮,同時悉心照顧林晰,依山公館的日常事務安排得一切有條不紊,隻是人迅速的累瘦了。

“爸,父親的體溫已經下降下來了,你今天真的得好好休息,不然等父親清醒過來,看到你這麼憔悴會擔心的。”

“爸,我和肖蕭會照顧父親的,你放心吧。”二少這兩天也憔悴得厲害,親兄弟去世,對一向感情豐富,心思柔軟細膩的若蕭的打擊也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