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戀の生
作者:蘇南
序言
一場暗暗戀の生。
戀的全是你,忘了我是誰。
戀的全是你,忘了我是誰
濕漉漉的石板台階,坑坑窪窪凹凸不平的弄巷小路,這裏是南郡老城區的一隅。遠遠看上去,很像舊上海。隻是沒有外灘。斑駁綠影的老式建築,複古昏黃的鍾表小屋,街上來來往往的寂寞而倉促的神情,處處彌漫的小資與民俗牽扯在一起的氣息,這裏都有。可人們往往隻會因為那刹那的芳華而記得一個經典,卻常常忽略一些真正的城市。老南郡,比不得舊上海,可是也有它自在的落寞和蒼涼。
即使新城繁華喧囂,可南郡的城市曆史中終究有罷六朝三十萬塗炭的傷疤,似乎它已從舊夢中蘇醒卻依然無力的低於生活,不問百事的輪回,不去爭這浮世的華夢泡影,它清醒而迷醉,終究是一座傷城。
什麼時候竟也文藝起來了?金雨桐淺淺笑笑,似乎是自嘲自己這點的確是多餘到有點可笑的小資。
南郡城的冬季鮮有雪天,卻總是朦朦的細雨,濕冷陰涼,滲透骨髓。因為出門的時候忘記了戴上手套,金雨桐抬起正在扶著自行車把手的一隻手嗬了一口暖氣,稍稍緩解一下那已然泛紫的冰冷。換了一隻手,腳下卻依然蹬著自行車前行。
送完最後一封就好了。
金雨桐這麼想著。
馬馬虎虎上了一所不入流的大學,最後還是選擇了一份普普通通的郵遞員的工作。實際上,現在的南郡,寫信的人很少很少,隻是在這個老城區,還是有一些時光過隙殘留下來的老人,總是在等待著來自遠方的一點音訊,似乎是親情,似乎是友情,又似乎是愛情。不用電話,不用傳真,不用網絡,也許真的是因為年華老去,生命以緩慢的接節奏前行,而人,也終於懂得了返璞歸真。信件,仿佛才是真正依附了感情。
因為自己也是在這樣的弄堂裏長大,所以常常記得那些落寞或欣喜的表情,等待的女人慢慢的變成了老人,原本青澀幼稚的孩童也開始長大,很喜歡車鈴聲一響就聽到帶著期待和滿足的招呼聲:“有我的信嗎?”“真的嗎?”“太好了,謝謝你!”因為這種聲音,便也能夠感染他們的幸福。
自從畢業以後就再也沒有收過別人寫給自己的信,可是骨子裏卻是有這樣的一種盼望的。家裏很窮,這樣的工作除了可以給他生活的繼續,也能夠給他帶來心靈上的滿足。
就這樣吧,這樣的生活挺好。晃散心底那個溫柔的影子,心裏扯過熟悉的一種叫做疼痛的感覺,語桐苦澀的笑了笑,加把力氣往前騎去。
“李大爺!您的信!”
“哎!毛毛快去拿!”
小小的胖男孩兒跑了出來從語桐的手上接過信,說了句:“謝謝哥哥!”
嗬嗬,哥哥?明明應該是叔叔才對。
“小鬼。”
“爸爸,您現在過得好嗎?兒子在國外很想念您……”
聽到毛毛用稚嫩的童聲讀者那封信的時候,語桐轉過身又差點掉下眼淚來。因為一次工程事故,參加中建的國外建築工程的建築師——毛毛的爸爸獻出了生命。而原本就已思念成疾老人因為癌症而失明地躺在沒有暖氣和空調的房子裏,隻有兒子的信件才是他生命裏唯一的最後的僅存的一點點溫暖。
當毛毛眼淚汪汪的拜托語桐的時候,語桐將那封被稱作噩耗的信件撕掉了。也許,這並不算違法,至少,從情感上講,它真的不能算的。
從此以後,毛毛爸爸的信都由語桐來寫,每一天,都是語桐的最後一封。
最後的一封信,總是給語桐一點溫暖的力量。至少,他覺得,他依然被人惦念和需要。即使這惦念和需要並不是來自他所期盼的那個地方。
也許是因為家境,也許是因為經曆,當然最大的也許是因為命運,語桐是一個傷感的人,所以,也很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