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為什麼?”
月照淡淡的望著他,白瀲的心揪得更緊。
“你不氣了?”
“不氣了,不氣了。”白瀲忙到,也不敢往前走一步,“你下來好不好?”
月照隻是搖搖頭,他望著白瀲略有些蓬亂的發,緩緩道:“如今我便要死了,一些事也該和你說明白。”
“你與我兩萬年前相識,這些年來,我蒙你照顧不少。仙魔之戰中你又幫了天界良多,我自覺虧欠你。我早便知你喜歡我,自知壽命無多,不知如何報你恩德,才告與你說我喜歡你。”月照頓了一頓,又繼續說下去,“如今,我乃將死之人,是我欠你,這輩子怕是無力再還,隻是希望你不要因此事自苦。”
鋪天蓋地的酸楚蔓延開來,眼眶紅了又忍住,月照緊緊地握著拳頭。白瀲一臉悲戚,喉嚨動了動,啞著嗓子道:“你答應過我,不離開我……”
“那是見你頹廢潦倒,特此說來,讓狐王振奮的。”月照淡淡的說著,他已不敢看白瀲臉上的表情。
“我不管你喜歡我與否,我隻求你回來。”白瀲呆呆的說道。
“我隻當你是朋友,你也知我心。”月照伸手拂過自己的一縷發,“先下我體內有恒殊帝尊的仙魄,隻求我死後,不要來尋我的歸處,讓恒殊與我的魂魄得以解脫。”
“我不要。”白瀲艱澀的說道,“我知道你是最喜騙人的,我不信你說的。”
“信與不信都無妨了。”月照靜靜說道,“我就要離開了,說不定從這裏跳下去能看到凡間的大好風景。”
月照淡淡一笑,像極了萬花叢中一抹淡雅的梅花。
“記著,莫要來尋我的歸處。”月照的身子跌了下去,“來世,我不想再見到你。”
又是一年春來,這年的春來得分外猛烈,姹紫嫣紅浸染的遍地都是。柳絮才冒了頭,漫天的煙雨便瞬間浸潤了這座臨山而建的小城。
春雨貴如油,今年的春雨卻從昨日便下個不停。順著山間小路慢慢的走,竟有些泥濘。周圍的竹林像是蒙上了一層紗幔,如夢似幻。
一個白衣飄飄的男子撐著一把暗紅色的骨傘,緩緩的走在上山的路上。白衣掃過布滿水珠的嫩草,卻纖塵不染。
漸漸的一座小木屋浮現在眼前,白瀲驟然停下腳步。他站在竹林之後,不敢向前進一步。
“您可是來找我家先生的嗎?”忽然身後一個脆脆的童音傳入耳際。白瀲猛的轉過頭去,隻見一個身披蓑衣的男孩,手中提著漁桶和魚竿,桶裏還有幾條魚翻動水花的聲音。
“正是。”白瀲淺淺的笑著道。
那男孩點點頭,走到前麵,“先生今日不在,隔壁張嬸家的老三病了,先生帶他去鎮上看病了。不如你跟我去屋裏坐坐,等先生回來?”
白瀲點點頭,跟在那男孩後麵,進了屋。屋子不大,但卻幹淨的很,內堂有四張椅子,一看便知皆是手工做的。那男孩脫下蓑衣,自己才能看清他的模樣。黑豆般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一樣。
“看你這穿著定不是尋常人家,怎會認得先生?”
“早在鎮上聽說柳先生滿腹經綸,慕名而來。”白瀲拱手作揖,一臉超塵出世的笑容讓那孩童呆了一呆。
“你真漂亮。”那男孩臉上滿是驚豔的表情,“我本以為先生是這世上最美的人,沒想到還有你這般漂亮的人。”
白瀲沒有答話,在椅子上坐下,眼神從這屋內的器物中緩緩掠過,忽然像是抓住了什麼讓自己興奮的東西。白瀲猛的起身,疾步走到對麵,凝望著牆壁。那是一幅畫,掛在牆上已被潮氣斑駁了顏色。
畫中人的相貌已模糊不清,但看的出,在濃鬱的梅林中,一抹白色的顏色,手持利劍迎風而舞。
眼中又浮現出那一日的情景。一人舞劍,一人撫琴。
舞劍之人,一身白衣,身法輕盈,婉轉之間,不乏淩厲之感。
撫琴之人,衣袂翻飛,雙眼流轉,堪若秋水,音色淒美催淚。
想到此,一滴淚啪的一聲掉在地上,驚得居然有聲。那男孩看到麵前絕美的人流淚,即惶恐又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