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長大後, 他們互生嫌隙,關係遠沒有小時候那麼好。池翎卻始終記得那個溫暖愛笑的小哥哥,會在她傷心的時候安穩她, 會在她流淚的時候給她糖果吃,出門會給她帶禮物……
她曾為此心動過, 也曾死心過,甚至生出過些許憎惡, 可她從未想過讓他死。
見她身子顫得厲害, 眼淚就沒斷過, 風曄蓮斂去心裏的異樣,抬手幫她拭去淚水,“別哭了,他該死。”
對於這個答案, 池翎不能接受,搖著頭後退,攥緊的手已經被指甲陷進流出血來,她哽咽道:“他可以不死,”或者可以不是你殺他。
為什麼她在乎的人要殺掉另一個人,一時之間, 她真的不知道怎麼麵對他。
“你知道他做了什麼嗎?他親自帶人殺入春雨齋,那都是一些老弱婦孺, 他們要麼修為低微, 要麼就是沒有修為,是你的師兄帶人殺了他們。”還是用那樣殘酷的方式,要不是他及時趕到,那些人怕是連全屍都不剩。
就為了一線生機,便能如此喪心病狂, 這些正道修士的嘴臉果然和爹說的一樣。
風祁洛抬眸,幽幽道:“阿蓮,不過是些螻蟻,殺了便殺了,何必浪費口舌解釋。怎麼出去一趟,都變得婦人之仁了?”
他說著,人影一晃已經到了池翎跟前,略嫌棄地瞥了她一眼,手中折扇抵在她的下巴上,“本座上回沒細看,今兒個細細一打量,發現也不過爾爾。”可是怎麼就把他兒子給勾住了呢?
風祁洛皺了皺眉頭,很是不解,折扇緩緩向上。
“爹!”
風曄蓮忍不住出聲製止。
風祁洛回頭覷了他一眼,嘖,這就心疼了嗎?手上動作卻不停。
早在風祁洛站在她麵前時,池翎就忘了哭泣,眼淚掛在長睫上要掉不掉,怔怔地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等堅硬的扇骨從下巴一直劃到眉骨處時,池翎更是僵住,一動不動。
沒辦法,池翎是真的怕風祁洛直接在她臉上作畫。
怕什麼來什麼,她還在擔心,風祁洛已經在說:“本座越看越覺得這張臉寡淡,不如本座給添點東西吧。”
池翎雙目瞪大,驚恐地看向風祁洛。突然兩隻手同時拽住她的胳膊往後拽了一下,然後一個向左拉,一個向右拉。
風曄蓮目光不善地瞪了蘇幕遮一眼。
蘇幕遮忽然覺得手背一燙,下意識縮回,抬眸對上一雙極為勾人的美目,不由看呆了。
風曄蓮沒空搭理蘇幕遮的目光,把池翎往身後一拉,“爹,這裏的事交給我處理就好,您還是去祭壇看看吧。”
風祁洛玩味道:“不,本座突然覺得在那張臉上畫朵花更有意思些。你說沈宗主要是知道本座這樣做,會不會蘇醒?”
蘇幕遮終於回神:“風穀主如此為難一個小輩,不覺得有失身份?”
風祁洛直接甩出一道罡風,打在蘇幕遮身上,“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和本座如此說話。”
蘇幕遮當場就嘔出一口血。
“哥,”池翎喊了一聲,就想走過去,但風曄蓮拉著她不放,隻好擔心道:“你怎麼樣了?”
被人扶起,蘇幕遮隻覺得渾身疼得厲害,卻還是道,“沒,沒事,不用擔心。”
那邊,天衍宗宗主見到自己弟子被打傷,心中不快,“風穀主一定要做得這麼絕嗎?”
風祁洛冷哼道:“我隱幽穀向來不問世事,要不是你們挑釁在先,又怎麼會有今日?說到底,還是貪婪二字害了你們。”
他說完,看向風曄蓮:“把這裏清理幹淨。”
然後不等風曄蓮回答便走了。
自從被帶到風曄蓮的住所後,池翎坐在窗邊一言不發。
“巫衛用的鬼藤鐮上麵有毒,我看看你的傷勢。”風曄蓮見她依舊沒反應,直接坐在她身後,兩隻手伸過去解她的腰帶。
這動作像是從背後抱住她一樣,加上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側,池翎實在無法忽視,摁住他的手,迅速站起來,“不用了,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她是個煉丹師,這點小傷用治愈術很快就能好。
風曄蓮也跟著起身,“鬼藤鐮上的毒不清的話會讓傷口無法愈合。”
池翎頭垂眸,低聲道:“你把解藥給我就好。”
風曄蓮用力抿了抿唇,“傷在後背,你自己上藥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