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溯到四年前。
那時候卓然被上一個男朋友範斯澤騙走她全部的積蓄遠走他鄉,半年後那人去而複返,把卓然僅剩的車子偷走賣掉,再一次攜款潛逃。
他本可以動用他所有的社會關係,幫助卓然尋回那人,讓他把吃進去的全都吐出來,並且名正言順地把他送進監獄。
但是他沒有這麼做。
四年前的他隻是一個非常有名的侍酒師而已。沒有可供支配的多餘金錢,更沒有值得誇耀的資本,更無法低頭求秦開先幫忙。在秦開先的眼中,他隻是一個在高級餐廳專門倒酒的高級侍應而已。
於是,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邢質庚運用他的社會關係為卓然打點好一切,並堂而皇之地贏得她的信任和愛。
現在,他擁有足夠的財富與人人豔羨的資本,可以與秦開先講條件,可以把任愷昕的難題一一解決,包括她的親人。
把所有的報表數據裝進檔案袋,他吩咐曲楓坐今晚的飛機到北京,把這些卷宗直接送到中紀委,他便匆匆忙忙地趕回家。
根據邢子塵的描述,邢質庚和任愷昕有說有笑地進了酒窖,之後一個黑著臉硬是把他拉回家,另一個留在酒窖裏麵沒有出來。
邢子塵還說,自從他離開秦家之後,他們家就一直沒有開燈,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家跳電了。
總之,情景很詭異。
秦賢穩了穩心神,握著鑰匙的手在寒風中輕輕一顫,沒來由的心跳加快。他沒有忘記酒窖裏麵有什麼,他也知道酒窖之門一旦被打開意味著什麼。
可他還是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打開門。
隻希望他的小精靈沒有離開,沒有奪走他解釋的機會,沒有留下他一個人獨自麵對過去的蒼白無力。
打開門,清冷的月色透過窗欞灑在潔淨如鏡的地板上,如水般泛著寒意。
他沒有開燈,換了剛清洗一新的棉拖忐忑不安地往裏走。
越過樓梯,他終於看見一絲微弱的光線從酒窖的門縫裏透出來,他大氣都不敢喘,屏住呼吸用力把門一推……
酒窖內因溫度控製的需要,燈光不能直射酒品,隻在牆角的位置安裝了一盞低功率的節能燈。
幾十瓶酒在地上排成整齊的一排,兩側微弱的燈光聚焦,淺淺地灑在酒瓶上,異彩紛呈。
酒瓶從門口一直延伸到最裏麵那排架子下,終點處,任愷昕盤腿坐在地上,正抱著一個酒瓶貼標簽,額發低垂,遮住她的臉,無法看清她此時的表情。
看到秦賢推門進來,她揚起巴掌大的臉虛弱地扯了扯嘴角,放下手中的酒瓶揮了揮手:“老公,快來幫忙,幫我把後麵這個架子的酒都搬開。”
秦賢愣了一愣,後麵那個架子上的酒都是卓然出生那個年份的酒,是他從世界各地的酒莊搜羅來的,其中還有一些值得紀念的年份的酒品,大部分都是與卓然有關。
任愷昕肯定看到上麵的標簽,可她卻什麼都不提。
秦賢走過去,在她身邊盤腿坐下,抓起她剛放下的酒瓶一看。
還沒等他細看,任愷昕已經搶先開口:“老公,你的藏酒可真多,竟然能讓我找到13年前的酒。你還記得13年前你在幹嘛?”
他搖搖頭,不知該如何開口,緊蹙眉心等待著。
“13年前,我剛升上初一,是市裏的重點中學。第一天報到後,爸爸帶我到他單位。那天,我穿著兒童節媽媽給我買的白色蛋糕裙,爸爸的同事都誇我像小公主似的,連爸爸的領導都表揚我,說我學習成績好,人也乖巧。”任愷昕嘴角微揚,托著腮陷入回憶。
她的目光沒有焦距,空靈地灑在整排酒瓶的某一點,不再移開。
“那一天,爸爸領導的兒子來在場。他是一個特別特別拽的少年,有著蓬鬆的亞麻色頭發,瘦削而不羈的下頷,目光冷漠而叛逆。我們住在一個家屬院裏,可是他從來都不跟其他小孩一起玩,他隻對一個經常不說話的小女孩特別好,還常常為了她跟別人打架。那時候我總在想,要是我能有一個這樣的哥哥就好了。於是,我勇敢地走向他,叫了他一聲哥哥。”
她抿了抿唇,下意識地舔過幹澀的嘴唇,繼續訴說:“他隻是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卻仍是不知死活地接近他,跟他說我們是以後就是校友了,可以一起去上學放學。他高我三年,是高一的學長,這是我很早就知道。可是他卻很不屑地遠離我,說我這種靠關係才進重點中學的學生不配和他在一個學校讀書,也不配成為他的朋友。別人十倍的努力,卻比不上我爸拿的一紙批條。就像我身上漂亮的公主裙,可能是別的孩子一輩子都買不起的衣服,而我卻穿著它四處炫耀。”
“後來,他拿起辦公室桌上的黑色墨水,潑在我的白色公主裙上。”任愷昕眯著眼睛笑了起來,帶著一絲無法挽回的遺憾,拖在腮邊的手漸漸團成拳,“後來,我媽媽死了,那條白色的公主裙成為媽媽給我買的最後一份禮物。她臨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