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見那個人的時候,是在屍橫遍野的戰場上。
從遙遠的異國跑來的強盜將他們的軍隊打的落花流水,整塊大地都被鮮紅的血染紅了。
俘虜們被聚集在一起,他們中間大部分是戰士,也有從附近抓來的婦女,兒童,和老人,阿拉裏克也在其中,當時他還很小,隻有6歲。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恐懼的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然後,他來了,他來的時候並沒有人看見他的真實麵目,因為他是坐著馬車來的,金色的車廂像個棺材一樣將他緊緊關在裏麵,就像一個即將獻身於神靈的祭品,安靜,冷漠。
阿拉裏克曾經見過這輛馬車,它本來是從羅馬人手中搶過來的,車裏鋪滿貴重的黑天鵝絨,地毯也是從波斯買來的精致手工,很溫暖,也很舒適,可是現在它卻落到別人的手裏。
車門被稍稍打開了一條小縫,從裏麵飄出一股淡淡的藥香,像是草原上盛開的馬蹄蓮,然後就是一陣咳嗽傳了出來,伴隨著輕輕的捶背聲。
那些原本為了怎樣處置他們而爭吵不休的敵人忽然安靜下來,一個個虔誠的如同天主教徒,連大氣也不敢多出的站立著。
車門被打開一條縫,從裏麵伸出一隻潔白的女人的手來,輕輕朝敵人的一個首領招了招,那人馬上跑到馬車前,恭敬的伏低身子。接著,一個在阿拉裏克有生以來聽過的最溫和最美妙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王呢?”嗓音低低的,聽的出來是個男人的聲音。
“他堅持要追擊剩下的敵人,吩咐我們先將戰利品帶回來。”
那個聲音沉默了一會,然後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不是說好打勝以後馬上回來嗎?要是對方有伏兵怎麼辦?”
“是,我們也勸過他,隻是...................您沒事嗎?”他的解釋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立刻焦急的詢問對方。
“咳咳咳,我..............我沒事。”
他似乎很痛苦, 咳了好一會,聲音才稍稍平息,溫和地再度響起:“離營地還很遠呢,還是先把該處理的事情處理好。額爾真。”
“是。”
“你先叫人挖幾個大坑,把這裏麵的軍人都找出來,然後就地埋了。”
“是。”
“再把貴族也找出來,寫信給他們的首領要贖金,限期半個月就夠了,過了時間的話就殺掉。”
“是。”
“至於那些農夫,先仔細問問他們有沒有我們需要的手藝,沒用的的也都埋了。”
“是。”
“剩下的女人和漂亮的少年就隨你們處置吧。”
“是。”
那美妙的聲音自始自終都保持著溫柔與優雅,好象談論天氣一般的 就此決定了他們的生殺大權。
“你先在這裏紮營,處理好我吩咐的事,後麵的部隊大約明天就會到了,到時候你再與他們會合。我還要趕去王那裏。”
“是,請您慢走。”
馬車踩著草地嘎吱嘎吱的離開了,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成為了阿拉裏克一生的夢魘.........................
每逢炎熱的盛夏到來之際,羅馬城就會變的一片喧囂,為了帶給這個偉大城市的人民更多的娛樂,貴族們最喜歡的就是在他們引以為傲的佛拉維歐劇場內舉辦盛大的角鬥士運動。在這個血腥的巨大建築裏麵,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奴隸互相殘殺,然後在勝利者中挑選出觀眾們最喜歡的勇士,命令他們與饑餓的野獸搏鬥。
這裏的場地非常寬廣,據說一次可以容納下約五萬的觀眾,但對於羅馬城龐大的人口來說,這是遠遠不夠的,這裏的人民出忽意想的,狂熱的喜歡這種殘酷的運動,包括婦女和孩子在內的群體,每天都聚集在這裏,帶著欣賞的眼光觀看比賽,使自己的感官欲望得到極大的滿足。即使在戰火連天的時代,即使野蠻的哥特人已經進入這個城市,即使從遠方過來的胡人一直在用貪婪的眼光注視著這個城市,競技也從來不曾間歇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