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雪隱約琢磨出幾分味道,二皇子似乎早就預見到了這麼一場叛亂,卻先前未加任何阻止的意思。那人八成是想讓大皇子自己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呢,恐怕大皇子能夠成功逃離京城,也有幾分二皇子的功勞,待他部署完自己的軍隊,又何嚐會害怕有人造反!若那些人不這麼明目張膽的起事,就算日後二皇子登基了,身為一個賢王,他拿什麼理由對那些盤錯於西北,根深蒂固的氏族動手……如今他任由西北鬧的歡實,不過是尋機會一網打盡呢吧。大皇子此時是不是真的從京城離開了,怕都不過是二皇子放出的煙霧彈而已。
“姐姐,聽說西北和南邊有援軍進城了……你說他們若是到了,是不是便可以營救賀州和淪陷於西北的官員?”夏東至愁眉苦臉的問道,這幾日下來,他整個人顯得清瘦許多。
夏冬雪沒有言語,她覺得自己好像是那地上的螞蟻,任人宰割,誰都保護不了……
夜色漸深,夏冬雪坐在院子的石桌上看著天空中朦朧的月色,她剛剛勸著母親吃了點飯菜,隱約中,她有一種感覺,若是父親回不來了,母親怕也會支撐不住……
夏冬雪渾身無力的發著呆,想起了前些時日同他言語的那個男人,該死的隋麼寒,你此時在哪呢,你怎麼可能不知道賀州淪陷了嘛……夏冬雪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首先想到那個男人,她隻是覺得,此時的她真的好像找個肩膀靠一靠……
突然,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月鶴張著嘴巴,舉著燈籠,小跑著道:“大小姐,你,你趕緊進屋,外麵有,有人闖了進來。”
夏冬雪見她的臉色火急火燎,說:“你小點聲,母親剛睡……”
“不是,有人,有軍隊將夏府包圍了。”
“嗯?”夏冬雪一怔,就見遠處的拱門處一片明亮,仿佛有道光,離自己越來越近。直到那團光走到了她能識別的地方,她才看清楚,那月光下映襯著的偉岸身影,豈不是隋麼寒那個討人厭的家夥嘛,莫名的,她忽然覺得胸口一堵,憋了好幾天的情緒猛然爆發,一下子哭了出聲,道:“該死的隋麼寒,你怎麼現在才來……”
隋麼寒連夜帶了一個小分隊從西北經賀州來到綏化,原本是喜滋滋的想要表功一下,卻沒想到隻是兩個月不見,夏冬雪竟是從一團小包子,收成了一條餃子,頓時心驚道:“你怎麼瘦成這樣,臉色還這般的白。”
“出去!”夏冬雪大叫道。
隋麼寒一怔,急忙說:“人都在外麵,我不曾帶人入府。”
夏冬雪看著他覺得特別委屈,這麼多天以來,她一直是一個人支撐,這個該死的隋麼寒跑哪裏去了,他不是武將出身嗎?他不是手中握有軍權嗎?他不是關心她嗎?怎麼現在才來,他不知道她等的有多辛苦嘛……
月鶴發現整個院子裏除了不識相的自己,再無他人,頓時仿佛眼前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轉身走入了旁邊的屋子……那個身材挺拔的男人身上有刀,她還是別在這裏煞風景了……
夏冬雪吸了吸鼻子,咽了一口吐沫,哽咽道:“你來有何用,我爹,我爹他……嗚嗚……”
隋麼寒見夏冬雪哭的傷心至極,一時間兩隻手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他急忙小心翼翼的拍了拍夏冬雪的背脊,輕聲道:“我不是去尋夏大人了嘛,否則怎麼會不先來看你。”
夏冬雪剛要發作卻聽見那人好像是說尋什麼夏大人去了,立刻噤聲,緊張道:“我爹,我爹怎麼樣了?你找到他了?他可安好?我娘擔心死他了,你一定要幫我找到我爹……”
隋麼寒見夏冬雪跟孩子似的喜怒無常,忍不住淺笑出聲,道:“我若是沒找到夏大人,又如何敢來見你!!”
夏冬雪一聽,立刻心花怒放,雙手抓住了隋麼寒的兩手,道:“我爹,我爹沒事嗎?”
隋麼寒一下子反握住她的小手,放在胸口,淡淡道:“我絕對不會讓夏大人有事的,否則到時候你又要找什麼借口,比如守孝三年,我豈不是要熬個三年才能娶得佳人歸了。”
“胡說什麼呢!”夏冬雪微微一怔,聲音都不似剛才那般冷硬絕然,隻要父親沒事,讓她付出什麼都是願意的。她看著眼前玄黑錦袍的男子雖然一臉疲憊卻是目光炯炯,嘴唇微揚的模樣,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龐,道:“那,那便好,那我……我就不怪你了……”
隋麼寒一怔,他不曾想過,夏冬雪原來心裏還怪過他,枉費他老早就打著不管綏化如何,他必定要從賀州先救走夏大人再說的心思了。
兩個人佇立在夜晚的院子裏久久不曾說話,斑駁的樹影籠罩住隋麼寒異常冷峻的臉龐,雖然夏冬雪知道他依舊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卻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能感覺到對方隱隱的歡愉。
“我爹可受傷了?”她小心的詢問著,使勁抽了幾次自己的小手,卻發現根本抽不出來,這男人,給點臉色就蹬鼻子上臉了。
“夏大人安好,並未受傷,就是起初我要帶他離開,夏大人始終不依。”
“啊?”夏冬雪一愣,問道:“怎麼會呢。”
隋麼寒看著眼前瘦了好幾圈的夏冬雪,心一揪一揪的,這莫非便是常人說的心疼?他不想再和夏冬雪聊什麼夏子旭的事情,轉移話題道:“夏大人已然沒事,不過,我看你倒是有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