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彤的媽媽?”高城詫異的說
“對,她把我教訓了一頓。”郝嵐淡淡的笑了,“話說的雖然很有道理卻很不留情麵,我很生氣,覺得她管的太寬了,怎麼對我們家的事指手畫腳。回家跟程棟說起這事,程棟想了一會兒說,‘你不如這麼想,她和你同是母親,不可能不了解母親的感情;她和你年齡相仿,不是熱血衝動說話不經過大腦的小姑娘;她思維方式理性,不會忽略袁朗和高城帶給美元的環境不及你我;她的工作接觸麵很廣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不會天真的以為有愛就有一切。可就是這樣的她,卻為了一個不怎麼熟悉的朋友對你這個陌生人說了那樣一席話,我想也許我們該重新審視高城這個人,還有,他對於美元的意義。’我緊繃的弦就這樣慢慢鬆下來。”
兩人的腳步都停下來,安靜的站著。
“我們現在都相互理解了,不僅你理解了我,我也理解了你”郝嵐先開口,“那我們就再來說說,美元跟誰比較好。”
“我不知道”高城輕聲說,“情感不可靠,理智也不可靠,我不知道我該相信什麼。”
“你對自己的堅強如此有信心,為什麼對美元的堅強沒有?”
高城不懂,茫然的看著郝嵐。
“你母親不陪著你,你依然能感受她的愛,而且也愛她。你在那樣的環境下沒有長成紈絝子弟,沒有叛逆成性,能體諒別人的心情,能體會別人的痛苦,這不就說明環境隻是因素,而非決定因素,你父母對你的教育是非常成功的。高城,袁朗說,他希望美元將來像你,堅強,善良,有責任感,我也是。”
高城看著郝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郝嵐的短發被風吹的有些淩亂,她堅強的有時不像個女人,卻有一雙女人所特有的溫柔眼睛,溫和悲憫,綿延千裏。
“你想把美元留下?”高城的聲音有些哽咽。
郝嵐搖頭,“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昨天我想了一夜,我也不知道哪條路是對的,程棟說,不如明天去見見高城吧,你們倆一起想,所以我來了。路上美元睡著的時候,我問袁朗,袁朗說,他也不知道,他的人生走到現在沒想過哪條路平順,哪條艱難,哪條路是對的。這不是他選擇道路的標準,因為他不畏懼這些東西,不必用來來劃分道路。見到你,聊到剛才,我忽然發現,我們四個人每個人都很堅強,都從來不選最簡單的路走,可我們卻不約而同的為美元選擇最簡單的道路。我們都愛他,理智的愛他都愛的不理智了。就算我們選擇最簡單最好的道路給他,他能走好嗎?我和程棟帶走他,能代替你和袁朗嗎?他的人生到底會出現什麼波折,我們誰也預料不到。”郝嵐的心越來越堅強也越來越堅定。
高城卻還在想到底什麼才是最好的,他說:“就是因為未知,我才害怕,才想他走安全係數最高的道路,我們的人生已經過了一半,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郝嵐笑起來,“你筆記上寫的最多、最大的兩個字是‘溺愛’,你這樣時時提醒自己,怎麼對美元還是那麼患得患失。”
郝嵐輕輕的說,“是因為他不是你的孩子,你怕把他教壞嗎?”
高城沒有回答,不承認也不否認。
“你愛他像愛自己的孩子,卻無法像教育自己孩子那樣教育他,高城,我該把美元給你嗎?”
長久的沉默,郝嵐自己的答案已經找到,她在等待高城的答案。
風吹開他額前的頭發,露出光潔的額頭,郝嵐知道這對高城來說無疑是一場精神重建。
他能做到,把美元交給他,就沒有問題。他如果做不到,自己就必須帶走美元。無論哪個答案,郝嵐都毫不懷疑的確信那是高城最真實的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