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又會貪心的想,倘若他生在年家,自己生在皇家……他一向是很有進取心的人,此時也有了無端端的悵然無奈。
隻是這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等年希堯在裏屋寫好了家書走出來遞給他,年羹堯又是神采飛揚的那個青年了。
“你這一次走,一去幾年,可要多帶點東西。”作為大哥的年希堯,最後這般囑咐弟弟。“外邊不比京城,什麼東西添置起來都是麻煩的。”
“我知道,都帶走就是了。”年羹堯笑道:“叫哥哥以後連一點剩下的東西也看不到,可就放心了?”
“哎——你真是,我這不是為你好麼!”年希堯順手拿起書房幾幅字畫:“這些東西你不會也帶上吧?不如留給我好了,等你有一天回來了,我再還給你不就行了。”
年羹堯瞥過去一眼:“好了好了,大哥這主意倒是不錯,你就幫我保管著吧。”
年希堯一聽心裏歡喜,他是個純正的文人,最喜歡字畫之物,當即翻來覆去,又叫下人進來幫忙帶走。翻到書架上一副字畫,卻有些驚奇,不由得輕輕的“咦”了一聲:“這是……八爺的字?”
“倒是有些工匠氣……”年希堯的老毛病犯了,當場點評起來:“沒想到八爺的字倒是一般、一般啊。”
年羹堯眼皮也未抬:“那幅留下。”
“嗯?”年希堯把字畫收起放下,想了一想笑了:“好好好,這個留下,別的我都給你裝走!”
……
皇後寢宮裏,剛剛送走傳了皇上口諭的太監。
大宮女端著茶水走進來,見主子麵色不善,想來不是什麼好消息。隻得小心翼翼,慢慢送上茶水,她是皇後身邊的老人了,也有幾分臉麵,不禁開口:“娘娘……”
“退下!”烏拉那拉氏語氣生硬:“你們都退下!讓本宮一個人靜靜!”
宮女們四散而出,都不知發生了什麼。烏拉那拉氏獨自坐在房間裏,緊緊抓住了手裏的手帕。
德太妃不能進宮了,這是皇上給她的“提點”呢!在他心裏,那個人就那麼重要?那荒唐的關係就那麼甘之如飴讓他沉溺?
她才是皇後!才是四福晉!才是他的正妻啊!從小到大受的教育,讓她知道她必須扶持丈夫,幫助丈夫,她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在一起而無動於衷?
那是不正常的!是不容於世人的!如今她的丈夫還是皇帝,要是被人發現,難道叫天下人恥笑嗎?
還有她的新婚之夜……那一生中唯一一次的夜晚,丈夫喊的卻是自己兄弟的名字!完全被那個人毀掉了!
她情緒激動,想著想著,淚水止不住流淌滑落,濕了一片衣襟。
憑什麼、憑什麼同樣是女人,董鄂氏就可以被蒙昧住,無知無覺享受著她的幸福?
她不甘心,她也想通過董鄂氏讓這兩個人徹底分開。可董鄂氏居然那麼相信他,甚至難產而死……那不是她害得!絕不是!
身為女人,她已經做了她能做的一切了,身為妻子,她也精疲力盡……
淚眼朦朧,有個少年身影走過來:“皇額娘,您怎麼哭了?”
烏拉那拉氏一驚,發現是他的兒子弘暉。頓時心中一凜,心念急轉,她還是個母親,她不能……她不能再繼續了!她還有弘暉,她是皇後……她還要當大清朝第一個成了聖母皇太後與母後皇太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