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

他一把扯去臉上的報紙。揉了揉眼睛立起身。

然後伍六一看見他對麵的臥鋪上斜躺著一個人。晦暗的燈光下,那個人的麵容不甚模糊。但足以辨認。

伍六一以為自己夢還沒有醒。

他使勁地揉了揉眼睛。

列車依然在吭哧吭哧地行進著,燈光依然晦暗著,而對麵的人依然安穩地躺著。

伍六一像被人突然投擲到了一片汪洋大海。那樣的措手不及幾近忘記呼吸。

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那個人竟然如此輕易地,就真的來到自己的身邊。

史今懵懵懂懂睜開眼睛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放大的,再熟悉不過的臉。

史今又閉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做夢了。

然後晃蕩了一會兒發覺不對。

再次睜開眼。

那張臉依然在自己的近旁。

就在自己的視野之內。

仿佛從未離開。

史今感覺鼻梁微酸。

伍六一驚愕著,伸出手去觸碰史今的臉。

接近了接近了。

指尖終於碰觸了臉頰涼潤的溫度。

“真的……是你麼班長?”伍六一輕輕地出聲,眼睛裏的難以置信中翻滾著萬頃的喜悅。

史今愣了愣。

心跳的頻率,無人可比。

隨即笑起來,抬起手覆上了伍六一停留在自己麵頰上的手背,“……就是我。”

微笑一點一點,一點一點地攀上伍六一的嘴角。

“六一,就是我。”史今略微有些哽咽地重複著。

伍六一深吸一口氣將他摟入懷中。

那麼多次反複的悲傷。那麼多次隱忍的淚水。那麼多次撕心裂肺的離別。那麼多次傷人極致的意外。那麼多次拚了命的努力。那麼多次心甘情願的失敗以及那麼多次淒涼悲壯的放棄。

值了,都值了。

感謝上蒼。

那一個晚上的車廂裏,他們做了同一個夢。

依稀還是當初運送新兵的軍列,夢中有彼此清冽而年輕的笑容。逶迤的軍綠,有如永世不醒的夢境。

列車安靜地飛馳著。在夢中。在現實。

在過去。在現在。

然後一直飛馳著,去向無限柔軟而遙遠的未來。

留下一路喧囂的溫暖。│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尾聲

故事之所以是故事,正因了其悲慘又欠打的劇情。

而他們的故事已然劇終,因為他們之後的人生不再是故事,而是平淡卻幸福的——事情。

劇終不是落幕,而是另一場劇目華麗的開始。

人世從滄海翻到桑田,無論歲月如何流轉,無論今日揚塵處是否昔時為大海,無論是否千山萬水,無論容顏如何改變。

長相思,長相守。

最初和最後的神話都從未改變。

然後——

句末。

劇終。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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