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不用交流也能感到這樣一種安寧與放心。
“徐行……”安童開口,他有些驚異於自己聲音的沙啞。這是青鳥第一次開口叫Rand的名字。
徐行回頭,但沒有應聲。
黑暗中安童看見徐行那雙溫柔卻略帶倦意的眼。
安童有些含蓄地笑了,他覺得自己的手在抖,然而聲線卻是穩的:“我想你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
安童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選擇在樓道裏坦白。也許是因為這時的氣氛更合適,也許是因為害怕在光線之下他再也沒有開口的勇氣,又也許,他太過於渴望聽到對方的回答。
以至於,迫不及待了。
安童知道自己在顫唞,隻是那幅度太小,僅僅影響他的呼吸。黑暗中,除了轉角處的欄杆外會傳來機車飛馳而過的聲音,人群不大的喧鬧聲,各種大小店鋪裏放出的音樂聲,再聽不到其他聲音。安童霎時間有一種錯覺,好像他與徐行被隔離於人世間,世界裏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安童苦笑著搖搖頭,把這種荒謬的感覺拋出腦海。
接著他聽到了徐行一聲似乎是疲憊的歎息。
安童分明感覺自己不再顫唞了。整個人變得平靜,隻是指尖略微冰涼。
“青鳥……我。”那個人似乎在很困難地組織著語言。安童側過身,靠在樓梯旁的牆上,偏頭望著外麵的紅燈綠酒。真是為難他了。安童暗想。
沉默突兀地到來了,並無休止地蔓延。
“青鳥。”不知過了多久,安童聽見徐行這麼叫他。他發現徐行總是偏執於一些讓他忽略的地方。比如徐行從來不叫他安童,而是青鳥。
徐行的聲音平緩,寧靜,卻又帶著疲倦:“我想你知道我的事了。”
一瞬間安童覺得憤怒。他回頭,看見徐行那雙溫柔但疲憊的眼。借著外頭的光,在一片黑暗中,安童看到徐行那修長消瘦的身體輪廓。徐行同他一樣,靠在牆上,隻是眉宇間的情緒更加複雜一些。
安童聽見自己的腳步聲。他知道自己在一步步地往上走,他知道自己在一點點地靠近徐行。
“為什麼呢?”他聽見自己這麼問。語氣困惑,還帶了點委屈。“這對我不公平。”
安童看到徐行的苦笑。
“你不明白。青鳥。”徐行說。
安童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的憤怒了,他第一次皺起眉對著一個認識不到一天的吼了出來:“叫我安童。徐行!叫我安童。不是什麼青鳥!”
徐行怔住,他的目光先是冷了下來,但最終回歸一片溫柔。他伸手拍了拍安童的肩膀,像是尋找著措辭,安童發現他總是看到徐行這個表情。有些為難,又有些無奈,但又好像不可自拔。他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忍受對方這種小心翼翼了。
“我是不明白。”安童說,他伸手拍開徐行的手,聽到自己的心跳在變快,指尖也在一點點回溫,他的聲音越來越大,“你不能因為你自己就否定別人。我不管你和齊允是怎麼一回事,我隻知道你不可以用你自己的任性來否定我的認真。你愛他你喜歡他還是你依賴他都不可以作為判斷我情感的方式!”
那一刻安童分明看到了徐行眼中終於流露出來的怒氣。
“你什麼都不知道!”徐行似乎是在用盡全力壓低聲音,安童聽見了對方心底的痛苦。徐行的眼睛眯了起來,“那時候我以為我愛他,我他媽是真的這麼以為的!所有人都勸我,阻止我,可是我不信,我不信!”
他的神色看起來溫柔而哀傷,像是觸動了心底最柔軟的記憶:“我拚了命地留住他。結果呢?結果我他媽親手害死了他!最好笑的是,我在他死後才發現,我不愛他!”
安童被徐行眼中的痛苦震懾住,一時間忘了語言。
徐行依舊在說,聲音嘶啞,安童以為自己聽到了隱約的哭腔:“我用我愛他為借口害死了他!你明白嗎?他因為我的任性死了,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