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明摸著小溪的頭,看著太陽慢慢的變成了一個紅彤彤的火球,在地平線上掙紮著想要繼續發揮它的餘熱,一句話也沒有說。
老劉頭也沒有說話,眼睛中間也沒有焦點,那雙黃色的眼睛看不知道是遠處的哪個地方,嘴裏麵哼著做法事才會有的經文。
這幅畫麵看上去很美,有些像是西方油畫中的景象。夠可愛的小孩,一個側臉英俊到極點的少年和一個充滿滄桑感的老頭子,在夕陽的餘暉之下,安靜而且協調。
這種情形一直到太陽的落山。這時候小鎮氣溫也逐漸降了下來,在黃昏前的餘霞下,安靜了一兩個小時的鐵軌上麵開始漸漸的變得喧囂。那些從井下回來的赤膊男人們開始從鐵軌上麵走過。他們大都還是滿臉的煤渣,頭上還有礦帽。這些男人,臉上麵都有汗水流過的痕跡。
這才是鎮上的主題,不像是那些整天在田裏麵耕作的老農每天回家的時候還是一臉麻木,不到糧食熟的那一天不知道這一年能不能過得去。也沒有城市裏麵工廠裏麵工人那股走在路上還有心情說笑的驕傲,看到路人總是要打一個招呼說一聲我下班了。
這群人,都沒有說話,臉上大都是一些疲憊而滿足的淺笑。在太陽的餘暉下麵,他們似乎聞到了家裏麵已經做好的飯的香味。
這些可能永遠都是小人物的人,他們也許永遠不知道有些人現在依然還在享受著跟他們不同的特權。他們也許更不知道他們那一份用生命在井下換回來的吃的,也許有些人根本就不屑一顧,甚至會扔掉。可是沒有出息,無知,並不是這些男人的悲哀,隻有那些自以為似其實是一坨狗屎的那幫人才真正應該感到悲哀。
“聽說你打了李家那個小子,怎麼他踩上去過不過癮。你小子打他老婆的主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那娘們有沒有被你的英雄氣概給唬住。”老劉頭手不停的去摸下巴下麵剛長起來的胡須。眼睛還不時的瞄在邊上的小丫頭,那雙澄黃的眼睛一臉玩味。
劉建明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而是把小溪抱到了懷裏坐著。小溪蜷起身子貓在劉建明懷裏,不過那雙眼睛卻盯著老劉頭,老劉頭幹笑了一聲。
這丫頭,他可是不敢惹的。她是喜歡吃醋,可是從來不會對劉建明有什麼舉動。她要是報複的話,絕對是老劉頭這種敢在她和劉建明麵前亂說話的人。想到道佛峰會上麵那個敢摸她臉的老道士的下場,老劉頭不住一陣激靈。果然普陀山就不出啥好人,佛家,一個把人扒皮抽筋的佛家。
“你把李家小子打了你可要小心嘍,那可是一條敢咬人的狗。要是平時估計就是給他三膽子也不敢惹你們劉家,不過你小子倒好,是一筆紅顏帳就敢往自己頭上背。我到要看看你這次怎麼收場哦。”老劉頭幸災樂禍的樣子就寫在臉上。
劉建明還不理他的表情,隻是把手放在小溪臉上。這小呢子的皮膚真的很好,怪不得老頭子會說天下靈氣九分在這丫頭身上。小溪兩隻手抓住劉建明的手在臉上蹭,好像根本沒有聽到老劉頭說得另一份風流帳似的。
媽媽臨死之前跟她說過,一個男人要是一生隻愛一個女人,要不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要不他就是世界上最沒用的男人。小溪知道明子哥也許會成為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可是那不是她想要的。媽媽說過,好人都苦。她不希望他苦。所以她不希望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老是纏著他,可是也希望有一個女人照顧他。李黃芳她見過,不庸俗。
“這次,去龍虎山開會。張天師他老人家沒有說要把你逐出師門?”劉建明一臉玩味的說道,臉上表情不變,從口袋裏麵把老爺子給的那塊玉放在小溪的臉,小溪感覺那股玉上傳出來的涼意,縮了縮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