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裏村,陳長壽騎著電驢子哼著歌駛過蜿蜒的山路,目標直指他姐姐家。
長壽姐姐家在戈裏山高處,一座零樓一底的毛坯房,緊挨著的兩家是一樓一底,還嵌著紅白相間的瓷磚。
滴滴.....
陳長壽看到兩男孩在公路旁的空地上玩著泥巴,還沒到就按響了喇叭。
那是一對雙胞胎,一個七歲,另一個也是七歲。
“舅舅!”
“乖!讓我看看你們誰是哥哥,誰是弟弟?”說著陳長壽比劃了一個打針的動作,嚇得其中一個往屋跑,“媽,舅舅來了,舅舅來了。”
“大毛,慢點跑!”陳長壽喊了一句,然後抱起二毛走上台階。
他媽看到忙放下手裏的菜刀跑過來抱二毛,“二毛,你快下來,不知道你舅舅累不得啊?”
長壽的姐姐叫陳大梅,42歲,典型的農村婦女。她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抱下二毛,亮著眼睛問道:“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陳長壽避過她的目光,走進廚房喝了一瓢水,問道:“姐夫了?還沒下工地?”
“別打岔,你知道我是問你那個女孩兒怎麼樣?我給你說那個女孩......”
“我知道,她年輕,漂亮,不僅會幹家務還能下地幹活,你給我的錢我也給了,可人家看不上,我能怎麼辦?”
說著陳長壽從包裏拿出厚厚的一遝錢塞到她的手中,說:“姐,我的事你就別操心了,你們還是再修一樓吧!”
“怎麼會?翠花家不是那種人?而且你也考到了那個什麼證?你這幾天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去見人家,不行,我得打個電話。”說著陳大梅拿出諾基亞。
“姐,我餓了,想必大毛、二毛也餓了,你還是先給我們做飯吧!”陳長壽忙將電話按下,見他姐姐不死心,說道:‘好吧!我沒去,我心裏有人了。”
“哎!”陳大梅歎了一口氣,打開客廳和廚房的燈,接著一邊開始炒菜一邊苦口婆心地對陳長壽說:
“長壽啊!姐知道你喜歡誰,可她是大學生,長得不僅漂亮還有氣質,現在還是我們的村長,你再看看我們家,門不當戶不對啊!”
“姐,我陪大毛、二毛看熊大熊二去了,你煮快點,我們都餓了。”陳長壽何嚐不知道自家處境。
父母早逝,他是大梅帶大的,他從小又有病,對運動過敏,幹不了農活,他姐姐為了他直到32歲才嫁人。
本來大梅是戈裏村的一枝花,年輕時上她家提親的人從戈裏山山腳疊到了山頂。
甚至有人不嫌棄她家有個混吃等死的弟弟,可她愣是沒嫁。
愣是等長壽從衛校畢業,在村裏當了村醫後才張羅婚事。
可,農村人講究得是早婚早育,陳大梅過了最佳的生育年齡,又加上陳長壽每月就小千把塊的基本工資,更是沒人願意和她家結親。
最後,還是一個同樣是無父無母小他兩歲長得矮點的泥水工看中了她才嫁了出去。
陳長壽每每想起這段往事就愧疚。
其實他小時候的成績一直優異,隻是考上了高中也沒跟他姐姐說,因為他知道家裏負擔不起高中、甚至是大學的昂貴費用。
他又幹不了重活,隻得考個衛校,想著畢業回村當個村醫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一輩子。
可沒想到還真是渾渾噩噩了,村裏的人除了去拿點頭痛腦熱之類的感冒藥之外基本沒人去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