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楊媽媽其人 ...

田字屯原來有個潑辣的美人,名叫楊娟鳳。名字普通,可模樣卻生得極為標致。許是因十裏八鄉總有野小子有意無意的趕了幾裏路來特意的路過,所以楊娟鳳對這些年輕小夥子從一開始的覺著好玩兒,到後來的暗自得意,演變成了最後的不耐煩。

要說楊家父母就這麼一個大閨女,生得跟基因突變似的漂亮。但仔細去瞧,這眉眼確實有他們倆的影子,這才沒鬧出跟城裏人一樣時髦的離婚戲碼。

離婚這種事,在鄉下人看來可真是丟臉丟到家了。男的還好些,女的可就真成了破鞋,鄉下人信奉女方收了聘禮就一輩子都是男方家的人的道理。就是死了也要一起埋到祖墳裏去的,哪有老了自個兒回家過的說法?

話說楊娟鳳長到十八歲,已出落得是亭亭玉立。她身材本就高挑,皮膚還和其他屯裏的丫頭不一樣白淨得就跟從來沒下過地似的,穿著一身合襯的衣服別提有多好看了。隨便找個地兒一站,哪怕是豬圈旁也叫人看著眼前一亮,完全忽略了周邊環境的粗糙與鄙陋。

可就是這個美麗的姑娘卻始終沒人敢說媒。先前說到過十裏八鄉的小子們可是都對這個美人蠢蠢欲動的。然而美人對他們,蠢蠢欲動的不是春心而是手。

楊娟鳳看似孱弱偏偏卻印證了“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句話——她爹當年是有名的大力士,幾百斤重的化肥單手就給拎上了。所以可以想象,繼承了這樣一個大力士血統的楊娟鳳揍起人來可不會舒服到哪裏去。而她對於那些小子們不待見的原因除了因為她對自動送上門的沒興趣以外,還有另外一個十分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想找個有文化的男人。

瞧瞧這些送上門來的,模樣難看不說腦筋還不好使。見著她,要不是連話都說不清楚,要不就是滿嘴胡言亂語。身上還老是冒著股子難聞的味兒。仔細一聞,嘿!這不是豬圈裏的糞臭嘛!就這身連洗都洗不掉的味兒,讓楊娟鳳對這些個毛頭小夥們是越發的不待見了。

再想想那些黑白的小人,盡管他們隻在那個名為“電視機”的盒子裏竄來竄去,可也讓好學的楊娟鳳早早知道了原來世上還有那麼帥的小夥兒。

那濃眉,那大眼,那說話的聲音,那文化水平……再看看眼前這群隻會蹦躂來蹦躂去,被她一瞪就臉紅結巴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的窮酸,楊娟鳳一個沒忍住順手抄起曬穀子的大簸箕就砸了過去。

楊娟鳳向往著,期盼著。直到有一天,屯裏來了個教書的。楊娟鳳聽著那些流言,看著說話的人臉上透著興奮的紅光,她又一個沒忍住幹了回以前她一直都認為是土得掉渣的事兒——爬牆頭。

這一爬,就爬出了少女的心事。

那濃眉,那大眼,那說話的聲音,那文化水平……可不就是電視機裏的人嘛!

支書握著年輕人的手,臉上的褶子都快把眼睛掐沒了還在笑。旁邊還裏三層外三層地站著好些人,一個個都跟看戲一樣地站著不走。娟鳳忿忿的想:你們這些連字兒都不識一個的文盲竟然還敢站在這裏偷聽別人說話真是不要臉!——顯然她忘記了自己現在其實比那些人還不如。

終於,支書說完了,輪到教書的說話了。後來回憶起來,楊娟鳳已經忘記了當時那人說的是什麼,她隻記得他的聲音雖然沒有電視機裏的宏亮,但聽在她的耳朵裏卻是無比的斯文。

教書的在屯裏安定了下來。家家戶戶都為組織上還掛念著這裏的教育事業而感動不已,自然也對這位教書先生的到來報以了十二萬分的熱情。

教書的住哪兒?屯裏最好的泥瓦匠撩起袖子拿了幹活的老夥計當場就給外鄉人開了眼界告訴他們什麼是“憑空捏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