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麵孔由熟識而變得越來越陌生了,在這個沒有時間的日子裏,日複一日地重複著父親的冷若冰霜的麵孔和那幾句硬梆梆的單調的叫喊,他不想再忍受下去了,他想飛下山岩,飛到還魂村,去重新拾起以往的歡樂,然而這一次一次的無端的衝動,都會在夜色完全沉入了山崗之後……
這樣的日子一直重複到半年之前的一個夏日的黃昏,那一個黃昏星星來得特別的早,圓月還在山那邊拱門的時侯,星星就露出了一張張小臉,小得隻留下一隻眼睛的小臉,頻繁地眨巴著小眼睛,觀感著這聚妖山上的一切動靜,而就在這時,一位不速之客出現在雲龍習刀弄槍的草地裏。
雪白的絨毛,長長的耳朵,乍一看上去,是一隻活蹦亂跳的小白兔。仔細看時,卻長著狐狸的尾巴和尖嘴,原來是一隻小狐兔。小狐兔蹲在草叢裏看他們習練武功,一連幾天,都很準時來。雲龍好奇,休息的時侯走過去和它玩了起來。小狐兔不但不躲開他,反而顯得非常地親切乖巧。有時侯雲龍還會抱著它玩耍。這可引起了邪惡者的強烈不滿,幾次想把小狐兔奪走,從千仞壁上摔下去。
雲龍那裏肯放手,死死地把它抱在懷裏。
“這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把它給我。”
“我不給,它是我的好夥伴,我要和它玩。”
如果是在人界,做父親的肯定會依兒子,可是現在,他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即便是師兄師弟相稱,也是奉了還魂妖師父之命,還魂妖曾說過你們不可貪戀玩物,不可與任何生命來往,否則會分心化術,成就不了武功的最高造詣,如今雲兒要與怪兔作朋友,是師父所不永許的。
小狐兔見邪惡者凶神惡煞的樣子,好象非要把它奪過去,便從雲龍懷裏跳下來,衝著雲龍做了一個鬼臉,竄到叢林裏去了。
雲龍要爸爸賠他的小狐兔,好幾天都不理他,也不去習武,邪惡者罰他頭頂尖刀,或用一根軟繩綁住他的青絲吊在絕壁上靜坐,這真是魔鬼訓練,人那裏受得了,雲龍開始恨爸爸,也開始懷疑他真的是不是爸爸。
但是,意誌的力量一旦蘇醒,很少有東西能夠阻止它的行為。雲龍也不倒外,無論這個真爸爸還是假爸爸怎樣體罰他,他還是會到了晚上休息之後,獨自跑到叢林裏去找小狐兔玩。
小狐兔是孤妖的後代。在許多動物滅絕之後,它和孤奶奶守在聚妖山一個暗無天日的石洞裏,不知道修煉了多少年。而恰好這幾日,孤奶奶應地魔妖之邀出去共商大計去了。
父子倆驚動了小狐兔,它才從石洞裏顫顫畏畏地走出來。先是在暗處觀看他們的一舉一動,待覺得實在沒什麼危險的時侯,就慢慢地露出來了,並亦步亦趨地向他們靠近。小狐兔從來見過陌生人,它當然就不知道陌生人的脾性是好是壞了,如果是敵人,那是萬萬不能接觸的,如果是好人,至少它便可以找到一個說話的伴了,小狐兔就是這樣一路想來一路退隱,終於打消了顧慮,和雲龍結成了朋友,這是一個非常時期的朋友,更是人與動物之間達成共識彼此忠心的一個創舉。
在很短的時間裏,他們之間就達成了默契,他隻要晚上來到古森林咳嗽三聲,小狐兔會出來和他玩耍。雲龍把許多故事講給它聽,講到傷心之處不免落淚,小狐兔用雪白柔媚的尾絨輕輕地擦去他的淚水,同時自己也會跟著落淚。聊到高興處,小狐兔的眼睛裏也會閃爍著動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