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街道兩旁的桔紅色房屋像披著鮮豔的袈裟的老僧,垂頭合目,受著雨的洗禮。那些潮濕的紅磚,發出刺激性的豬血顏色和牆下綠油油的桂樹葉子形成了強烈的對照。一隻灰色的癩蛤蟆,在濕爛發黴的路旁泥地裏跳躍著。在秋雨的沉悶的網底下,隻有它是唯一的充滿愉快的生氣的東西。它背上灰黃斑駁的花紋,跟沉悶的天空遙遙相應,互補成和諧的色調。它噗通噗通地跳著,從草窠裏,跳到泥裏,濺出深綠的水花。
烈士墓區建在靠近小城的一座小山崗的一塊寬寬大大的台地上。6點半以後,墓區管理員幾乎都乘公交車返回城區各自的家裏。於是,整個墓地都籠罩在徹頭徹尾的沉默之中。我踩著鋪有細沙的甬道,穿行在縱橫交錯的墓間和整齊修剪過的已經枯萎的雜草地麵。最後站在了磊的墓碑麵前。
磊。你終於清楚地告訴了我所有的原因,你沒有食言。可是,你永遠也不能兌現我最想要的諾言。你欠我的,來生可以還給我嗎?你留給了我等不到的愛人和等不到的明天。親愛的,我不怪你。我相信,來生你一定會還給我,還給癡癡愛你的沈筠薇。
又過了大概一個月,我拿到了去法國的簽證和護照,然後離開了塵封了我愛情的小城。在異國他鄉最初的那段日子,因為身處外文國家而必須努力學習的緣故,我仿佛回到了大學求學時代緊張而充實的生活。我漸漸淡忘了小城裏的所有傷心的記憶,偶爾驀然回首的夜晚,我才又清晰地記起與磊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這樣安靜地過了4年。
後來因為媽媽一場大病的緣故,我又回到了那個小城。在下了飛機,去媽媽所住的醫院的路上,我特意讓司機繞路去了磊以前居住的公寓樓區。我讓司機把車停靠在路邊,然後搖下了車窗。正當我發愣回想往事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咯咯地輕笑,“磊哥哥,你還記得答應過我的事情嗎?”我的心怦然一跳,回頭向聲音方向望去,發現是一對孩童正在快樂的玩耍。回首的霎那我百感交集,也不知是憂是喜,心一顫,眼淚掉了下來。^_^^_^
去到醫院,我見到了媽媽和爸爸,才發現5年多的時間,他們的頭發竟全白了。與媽媽的目光對視的瞬間,我再也忍不住撲了過去,擁抱住了媽媽。伏在媽媽肩上,我哽咽著說:“媽,從今以後我再也不要離開你了。”
從那天起,我真的再也沒有離開過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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