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手來輕輕敲一敲門才發現,門並沒有鎖,隻是虛掩著,稍稍用力,便霍然被推開。
一個挺直的背影站在窗前眺望風景,窗戶麵朝南方,陽光和煦,溫暖宜人,滿室流動著金沙般細碎的光影,聽到門響,他輕輕轉過頭來。
縱逢晴景如看霧(3)風拂過,窗外滿樹蔥鬱枝葉起伏成綿延的碧海,日影映在他臉上,淺淡的一點光,流轉不定。他的一雙眼睛如黑漆點就,光澤鑒人,而身後,是碧青的天色,有大團大團鬆軟的白雲緩緩流過。
如此靜美,仿佛一個不真實的夢境。
因為未曾預期,所以窘態畢現,子言屏住呼吸,木頭一樣站在門口,隻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跳,一聲又一聲。她拎著裝球拍袋子的左手不自覺收緊,已經攥的生疼。
他似乎也流露出猝不及防的驚異神色,秀長的眉挑起來,微張著嘴唇,一句話都說不出。↓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靜謐。隻有兩個人略微緊張局促的呼吸聲。
隻在一瞬間,子言便笑起來,落落大方的先開口:“林堯,你怎麼會來上海?”
很好,沈子言,你做得很好!你已經學會如何隱藏自己的情緒,妥善的保護好自己!雖然成長的那層皮,蛻下得很不容易。她這樣想著,平靜的望向他外套上的一粒黑色釘扣,圓潤而平滑,有種幽深的碎光反射出來。
他的視線落在她削碎的短發上,眼光刹那間有些怔仲,不過幾秒鍾功夫,子言卻覺得漫長的像過了一個世紀。
“哦,我放春假。”他終於開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有多久沒有聽見這聲音,如今他就站在這裏,不再隔著迢迢關山萬裏,帶著北方初春幹燥爽朗的氣息,離她不過數步之遙,忽然便有淡淡的酸澀從心底汩汩流出來。
然而她不能再向前走一步,他和她的腳下流淌著一條長河,每一道波光都是一段不忍回憶的過往,每一個漩渦都是不能觸碰的瘡疤,那些躺在河床上的砂石,尖銳而冰涼,一不小心就會割破她脆弱的保護殼,湧出淋漓的鮮血。
他凝望著她,視線落在她裝球拍的塑料袋上,簡明扼要的問:“找我哥?”
她一動不動站在門口,沒有挪動腳步,隻是略微點了點頭,“是。”
無話可說,有些尷尬,時間流逝得這樣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子言有種被淩遲的痛苦,不敢再多看他一眼,於是低下頭去,看著自己腳上的鞋子發起了呆。
“為什麼站在門口不進去?”恍惚間終於聽見了林禹的聲音。
她長籲一口氣,轉過身去。
林禹習慣性扶一扶鏡框架,打量了一下僵在原地的兩個人。
“阿堯,怎麼回事?”
林堯不動聲色,瞥了自己哥哥一眼,“看來今天下午你沒有時間陪我去外灘了。”
“林師兄,如果你有事我可以改天再來的。”子言覺得自己的語音有點發顫。
林禹笑一笑,也不知是在和誰解釋:“下午我確實沒有空,導師臨時找我,要去趟實驗室。”
“哦,那不打擾了。”子言轉過身去,自嘲的笑笑。
“小妹子,答應了你哥的事,我是不會食言的。”林禹叫住了她,並且看了一眼林堯,“雖然我沒有空,可是阿堯有。”
她不敢去看林堯的臉色,心裏百轉千回間,聲音不由自主便低了下去:“其實,不用了……”
“客氣什麼?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