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段(2 / 3)

正是秋風乍起的時節,冷空氣似在一夜之間便降臨,一直灰蒙了幾天的天空終於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中午子言打著傘走過學校的林蔭道去二教的路上,看著光禿禿的白玉蘭樹,心裏頓時生起莫名感歎。

她仔細回想起蘇筱雪的信,文筆流暢,字跡優美,每一件平常的小事在她的筆下娓娓道來都是引人入勝的,如果可以忽略掉她信中常常提及的某些人和事,子言承認,自己是十分樂意收到她的信的。

她筆下的W大曆史悠久、風景宜人,而子言看著本校光枝的白玉蘭,醜陋的枝幹如同頹敗垂老的婦人,在雨霧中顫唞得可憐,不但人比不上,就連學校的花樹都及不上人家的分毫。

子言在高等微積分的課堂上第一次走神,渺茫的想象W大每年櫻花盛開的盛景,故意忽略掉蘇筱雪信裏提及的自北京寄去的香山紅葉。不是不在乎的,心會被這些小細節絲絲刺痛,隨之而生的淡淡惆悵和酸澀,如同冰水中的青澀檸檬,令人清醒而自持。

當她懷著這樣的心情站在電影院門口時,其實已經喪失了看電影的興味。由於一直看著雨景發呆,她過了老半天才發現麵前站著的人不是沈誌遠而是林禹。

“啊,怎麼是你?我哥呢?”子言的反應雖然慢了半拍,質問的聲音卻很大。

“他有事來不了,我替他來的,受他委托,待會兒還要把你安全送回學校。”林禹說的不緊不慢,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她無話可說,極度尷尬。要和一個陌生男人看電影,還是頭一遭,最令她心裏打鼓的是,這男人還是林堯的哥哥,雖然他本人可能壓根兒不知道有這一層關係。

坐在放映廳裏等待電影開場的間歇,林禹一聲不吭,子言覺得有些不自在,為了打破僵局,隻得隨口問:“你是怎麼認識我哥的?”

“他們係裏有意推薦他保研,我在實驗樓碰巧遇見他找導師,聊了一會發現竟然是老鄉,就這麼熟悉起來的。”林禹回答得很詳細。

“我說呢,我哥明明是學建築工程的,怎麼會和地球科學係的師兄認識,而且還是位博士師兄……”她的情緒慢慢放鬆下來。

林禹笑了笑:“也算是他鄉遇故知吧,在上海我也隻是個剛來不久的外鄉人,和小沈也算挺投緣的。”

“怎麼你原來不在上海讀書的嗎?”子言有些心虛的明知故問。

他稍稍一怔,側過臉來看了她一眼:“我在大連待了幾年。”

放映廳的大燈忽然黯淡下來,四周隻亮著柔和昏黃的小燈,一盞盞閃爍明滅,這氣氛有點抓撓人心。

大連!子言心裏五味雜陳,有那麼一個極小的念頭盤旋升起,她忽然想冒失的問他是不是認識蘇筱雪。

其實何必問起,和他弟弟一同前去大連旅遊的女孩,何況又是那樣的美女,一旦見過,應該是過目難忘的吧?不像她,隻是看起來有點眼熟而已。

想到這裏,她心裏微微一凜,一直沒有問過,林禹為何會覺得她眼熟,她不應該也從來沒有見過他。

好像讀得懂她目光裏閃爍的疑問,林禹微微一笑,像是漫不經心的說:“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像我弟弟的一個同學。”

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臉色蒼白如紙,子言感覺自己的嘴唇已經在哆嗦,她用力咬了幾次才咬住了下唇,鎮定住了心神。

林禹終於問了出來,“你-認-識-林-堯嗎?” 他說得很慢,眼神忽然收斂起先前的散漫,視線凝聚在她臉上,鏡框邊緣的銀光在昏黃的光線裏擦過一道雪亮的弧線。

“嗯,當然,林堯在我們那一屆可是鼎鼎有名,誰不認識?”這個情形,說不認識反而顯得心虛,索性大方一點承認。子言回答得很幹脆,語速又快又急,以致於差一點咬了自己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