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看了一眼就笑起來,清新如夏日傍晚的一道涼風,半點黯淡神色都沒有:“已經很不錯了子言,你的政治比平時成績整整少了四十分。其餘科目發揮都很正常。”
子言看了一眼他的估分表,笑容燦爛:“別老顧著說我了。你這成績,填N大一點問題都沒有,恭喜你呀,哥哥!”這句哥哥,叫的情真意切,從未如此清晰。
他一怔,淡淡一笑,笑意稀薄,眉宇間似乎藏著一些輕愁。
“子言,你遺憾嗎?”他認真問。
“說不遺憾那我太虛偽了。”子言笑笑說,“不過,能讓我進去考試,沒有讓這一年的努力再度付諸流水,我就已經真的很感激命運的仁慈了。”
她沒有說謊,這是她的真心話。她坦然看向季南琛,嘴角一直含著平靜的笑意。
季南琛的眉目舒展開來,起先暗藏的些許輕愁,轉瞬被風吹散,他想伸手去握一握她的手,最終隻是握緊了手中的筆。
又誤心期到下弦(2)葉莘回來聽說了子言高考的驚魂經曆,很是歎惋了一陣,問起她的誌願表填了沒有,她老老實實說,還沒想好。
確實還沒想好。北京的學校太多了,她要仔細比較,確認有把握錄取,才可能最終確定目標。
許馥芯電話裏笑著說,等你通知書下來,我們去大吃一通。子言笑眯眯點頭說好。
晚上靜下心來對著書桌上的誌願表,她呆呆看了好久,那本簡單的高校簡介已經翻過很多遍,但是每一所北京的大學校名依然能讓她的心突突跳。
她劃去一所重點,又劃去一所重點,長長歎了一口氣,到底還是有些遺憾,她的分數已經令可供選擇的範圍大大縮小。然而這世上沒有如果,也沒有傳說中的後悔藥可吃,人終究是要麵對現實。
一直到第二天去二姨家吃飯,她都還沒能夠決定下來。
跟葉芷葉莘飯後玩紙牌抽烏龜的時候,二姨家的電話響了。
葉莘一個箭步就撲上去接。
葉芷的眼睛狡黠的一眨,子言便會意的湊過去聽表姐壓低了聲音的悄悄話。
“葉莘這小子,最近有點不大正常,一有電話就搶過去接,而且每次接電話聲音都支支吾吾,眼神鬼祟。據我觀察,他多半是有情況了。”
子言有點想笑,然而還是忍住,故作嚴肅的點頭:“待會兒用上滿清十大酷刑,逼供!”
姐妹倆心領神會的點頭,不約而同看向正在接電話的葉莘,四道眼神同時閃過不懷好意的光芒。
渾然不知的葉莘一直頻頻點頭哈腰狀,滿麵笑容,不時嗯啊幾句表示讚同,葉芷嘖嘖兩句,又低聲說:“這小子平時狂的很,幾曾見過這等表情,一定是那個接頭對象。”
子言聽了表姐的話,再看看葉莘極為配合的表情,實在忍俊不禁笑起來。
葉莘的表情就在此時一變,他猶豫了一下說,“你稍等啊,我問問。”他捂著話筒,歪著腦袋打量了一下子言,極小聲的問:“姐,你估了多少分?”
這個接頭對象實在很上心,連葉莘的表姐高考估了多少分都要關心,可見雙方關係發展已經很不一般。子言笑著報了自己的分數,還樂嗬嗬衝著表弟眨了一眨眼。
葉莘的表情倒看起來有點呆滯,在回答了對方之後,好久都沒有吭聲,隻把一雙眼睛來回的在子言身上打量。良久,才如夢初醒的答了一句:“哦,好。我一定會轉告她。”
電話剛掛,葉芷便揪住葉莘的衣領,“是誰打來的,快老實交待。”子言看得有趣,也跟著幫腔,“快說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