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段(2 / 3)

良久良久,子言都沒有敢回頭看那人一眼。

林堯毫無疑問被請進了黃老師的辦公室。

傍晚的天氣,吹來的風開始有點涼意,夕陽斜掛在一隅,漫天鋪滿濃烈的晚霞。

子言站在操場上,青綠的草皮磨在腳下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衣袖的一角被風吹起,她忘了要伸手去撫平。

第一次沒有跟裴蓓一起回家。

沒有一絲喜悅與報複得逞的筷感,她甚至覺得自己這種行為不夠光明正大,簡直有點公報私仇的嫌疑。

呆呆坐在操場的草地上,遠處有一群不認識的少年在踢球,跑步聲、球飛來飛去的呼嘯聲、清脆的哨子聲,西邊的太陽像個鴨蛋黃,一群鴿子擦著教學樓的屋簷飛過,發出歡樂的咕咕聲,仿佛隻有她不快樂。

“嘭”,一隻低空飛來的足球準確地擊中她的後背,痛得眼淚瞬間就迸湧而出。

藉著這一擊的力量,懊悔的淚水終於大顆大顆墜落下來,氳濕得腳跟周圍一小片綠草開始慢慢滲出墨綠的暈圈,直到眼前出現一雙雪白的運動鞋。

子言淚眼模糊地抬起頭,是林堯。

這個時候來拯救她的落魄,接受她的懊悔的人無疑是天使。子言心裏想。

林堯不是天使。至少此刻不是。

一向白皙的麵孔染了淺淺的緋紅,下嘴唇一排齒印清晰可見,往日平靜淡定的表情不複存在,林堯的胳膊伸得筆直,一隻修長的手指直指她的眼睛,那嚴肅而悲憤的神色令她不由自主往後瑟縮了一下:“沈子言!”

他一把扯住了她的書包帶,試圖把軟癱在草地上的沈子言拽起來,“我到底什麼地方得罪了你,讓你這樣針對我——上課領頭嘲笑我;那麼多人違反紀律,你隻記我一個人的名字!沈子言,你真不可理喻!你嫉妒我!你就不能允許別人比你優秀是嗎?”

統統被他說中。

她知道自己的辯解是軟弱無力的,“不是,不是這樣的,對不……”

她是後悔的,她是擔心的,她是想道歉的,那麼多話湧在喉口,反而堵得她說不出來,隻能本能的抓住書包不放。

脆弱的書包帶經不起兩人的大力拉扯,斷裂得相當幹脆,書包裏的課本飛出去幾米遠,文具盒和作業本撒了一地。

不是冤家不聚頭(2)這個場麵是誰也沒有預見到的,她怔怔看著一地的狼藉,林堯也顯得有幾分狼狽,手裏還扯著斷掉的另一根書包帶。

子言一句話也沒有說,蹲下來默默收拾散落一地的東西。

“沈子言,把書包給我,明天還給你,保證跟原來一樣。”林堯的聲音顯然恢複了平靜。

這不是道歉。林堯從來就學不會對人道歉。

這件事情是他違反紀律在先,她並沒有錯,就算真的有錯,她也已經懊悔和道過歉了。可是這個人的態度卻這樣囂張,扯壞了她的書包都不肯低一低頭來認錯!

子言心頭被積雪終年覆蓋的一麵終於如火山噴發般噴薄出來,她緩慢地站起來,好像很吃力的樣子,一雙手牢牢抱住書包,仿佛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仔細看清林堯的模樣,一個字一個字說:“不用了。林堯,你聽好,我討厭你,以後再也不會理你!”

那個夕陽背景中的男孩,鋪天蓋地的晚霞展開了一副絢爛的油畫,把它的寵兒包容在那炫目的色彩中,光華四射得讓人挪不開眼,他怔怔的望著她,獵獵的晚風吹得他身上的白襯衣鼓起來,真像個沒有翅膀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