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段(1 / 3)

對人有祈求有幻想的女子,都不是燕喃了。可是她還是守得住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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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喃睡了很久,睡到昏天暗地。夢裏是一幕幕的回憶,李俟哲的臉的眼前晃動,他笑著對她說:“燕喃,活下去,一切才有希望。”夢中的她盡力去抓他的手,“李俟哲,那你怎麼不好好活著?”他臉上的血汙模糊了他明亮如星辰的眼睛,吃力地說道:“我已經盡力了,燕喃,我已經盡力了……”“你是故意的,李俟哲!你是故意的!你是在故意找死。”

他傳抄了勞倫斯的《查萊特夫人的情人》,被牛棚裏的領導抓到,現在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

以他的頭腦,怎麼會在無意間犯下這樣的政治錯誤?

“對不起,燕喃。”他留戀地看了燕喃一眼,闔上了他的眼睛。

她知道他還沒有死,但是也活不了多久了。即使活下來,也落得個終身的殘疾,以他的驕傲,還不如求個痛快的死去。

這是燕喃第一次真實地接近生離死別,眼睜睜地看著生命在眼前流逝————

上一次知道父母的死訊的時候,恰好遇見了李俟哲。這一次倆人的分離,竟然是死別了嗎?原本以為在黑暗至極的生命裏麵,她也有一點點的溫暖的,可是他也要棄她而去了嗎?

李俟哲,真的是太過狠心了。

她放下他的身子,忍住眼淚轉過身子不去看他:“你要死就死吧。我不會為你難過,我不會為你流一滴的眼淚。李俟哲,我會徹徹底底地忘了你。”

話可以輕易地說得絕情,可是是什麼濕透了枕頭?

她早已經醒了,卻不願意睜開眼,直到張媽拉開了窗簾,強烈的光線似得她的眼睛微微刺痛。張媽開始在清理著房間,嘴裏絮叨著:“小姐也該起床了,這個天氣正適合出去呢。”

燕喃隻是愣愣地望著天花板,開口時候連嗓子都是嘶啞的,“幾點鍾了?”

“八點鍾,不過是16號了。”

哦。難怪。原來已經過了兩天了。身著晨縷,強忍著頭暈來到了窗台。天空還是那麼藍,誰又知道,平靜的天空下多少螻蟻在掙紮呢?

“喃喃!喃喃!”忽然,她聽到了有人在叫她。真的是在叫她嗎?

是了。他在那裏。花園裏麵,他站在那裏氣定神閑,對她微笑。

“司徒闐……”

是他。是了。也隻有他,才可能在那裏。可是心中生出的感動是怎麼回事呢?她燕喃,什麼時候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司徒闐,你手中的是什麼?”

“喃喃。”他微笑,“這是為你找到的‘台灣莉莉’。”

李俟哲渺遠的目光望向東北方向,那是李俟哲的台灣。那是李俟哲心心念念的台灣。他的爺爺,他的家人,他的莉莉。他曾經對她好過,是她匱乏的生活裏的唯一的光亮,可是他最終拋下了她。

司徒闐還在那裏說著,他的聲音像是要衝破她內心中的黑暗的迷障:“喃喃,這不是玫瑰,這是我為你找來的“台灣莉莉”,我派去的人在阿裏山找到了這個品種。我答應你以後不種玫瑰了,我要親手讓我的花房裏麵,都長滿台灣的莉莉。喃喃,喃喃,你在聽我說嗎?”

燕喃“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把司徒闐驚得捧著花就要上來安慰她————可是她的房間在二樓,他在花園裏,他焦急地轉頭,忽然一把扛起園丁專用的梯子放好,就爬了上來。他一身的狼狽,可是手中的花還是完好的。

燕喃感動得不能自已,撲到了他的懷裏。

他驚住了,手放在了空中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始拍打著她的背部,哄著她道:“喃喃,乖,以後我會待你好的。我的心中再也不會有她人。喃喃,不管你心中有沒有我,都讓我照顧你。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