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剛蒙蒙亮，空中掛著的月亮都還沒來得及徹底消失。
一輛車緩緩停在北域網絡安全科技公司大廈下。
靳顏披著黑色的外套從車上下來，她臉色雖有些蒼白，但目光堅定，背脊挺直，氣質冷冽如雪中竹。
可單看一對眉眼，又實在生得過於清豔撩人。
靳顏腳步不停地走進大廈電梯，通過密碼、指紋和瞳孔識別直達五樓。
五樓麵積不小，數十人分別坐在一台台電腦桌前，手指極速敲擊鍵盤的聲音不間斷地響起。
“赤，你怎麼來了？你的身體……”
嚴柏楊看到靳顏，立刻皺眉起身，走到她身邊。
靳顏彎起唇角衝嚴柏楊笑了下，然後坐上專屬的電腦椅，身子前傾，手指有如蜻蜓翅膀一樣在電腦鍵盤上翻飛。
一串串眼花繚亂的代碼出現在電腦屏幕上，不停地快速滾動了十幾秒，才停了下來。
靳顏手指虛搭著電腦鍵盤，先瞥了一眼電腦屏幕，再看向嚴柏楊，語速偏快聲音幹淨利落地道：
“我在醫院閑的無事，聽說最近公司在為新出的cpu漏洞而煩心，就弄了一個測試程序。
嚴叔，你看看――通過這個程序，可以測試瀏覽器是否有因為最近的cpu漏洞而被遠程攻擊的可能，從而更好的修複漏洞……”
五樓裏其他的網絡安全工作者都停下了手頭上的工作任務，聚集到了靳顏的身邊。
看到靳顏拿出的這個測試程序，有人低聲驚歎起來，抬手拍了拍靳顏的肩膀：
“嘖，真不得不服，靳顏你雖然年紀小，但本事不小。”
說話的人讚歎地笑著，朝靳顏比了個大拇指。
嚴柏楊卻笑不出來，公司裏的其他人不知道靳顏如今的身體情況有多麼糟糕，他卻是清楚的。
嚴柏楊望著靳顏，眉心紋路皺成小山，認真地道：
“兮兮，你跟我出來一下。”
兮兮是靳顏的小名。
周圍的人不解嚴柏楊的態度，麵麵相窺，互相用眼神交換著疑惑。
靳顏拉開椅子，起身走到外麵長廊一角，身後的隔音玻璃門剛合上，她一抬眼便對上嚴柏楊的視線。
嚴柏楊西裝革履，一貫偏於麵癱的臉上多了擔心焦慮的情緒，嘴唇微動，卻是欲言又止。
靳顏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額角，先開了口：
“嚴叔，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我的身體情況我們都知道，趁目前還活著，我打算多做些我想做並且能夠做到的事，而不是幹躺在病床上。”
說著，靳顏頓了頓，又補了一句：
“如果過段時間的骨髓移植失敗了，就放棄繼續治療吧，我真不想再化療了……”
自幼時靳顏的父母去世後，嚴柏楊作為她父母最親近的好友便成了她的新監護人。
嚴柏楊將靳顏養大，這些年來一直照護她，待她如親女兒一般。
自從靳顏被查出患有白血病且是晚期又沒有十分適配的骨髓後，他天天擔憂著靳顏的病情，一年來整個人瘦了兩圈。
嚴柏楊望著靳顏，終於情緒低落地開口問：
“……為什麼這麼不願意化療？”
靳顏偏頭，朝他露出一個微微帶著些痞氣的笑，慢悠悠地道：
“沒頭發，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