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地坐在那裏,直到日暮,才拖著疲乏的身體回到住處,任傾城早就急得團團轉,見他回來才放下心來,責怪著:“去了哪裏也不說一聲,如果發了病可怎麼好?”
任芳菲苦澀地道:“守著這具殘破的身子倒不如一死幹淨。”
任傾城本就因他晚回著急,聽他這麼毫無生氣的言語更是生氣,怒道:“我千辛萬苦把你救回來就是要你這樣糟蹋的嗎?你再要如此,我便告訴你家小美人,讓她把你接回去,是死是活你們自家人去商量吧!”
任芳菲吃了一驚,忙拉住作勢要走的任傾城,強笑道:“三姐,是弟弟錯了,我說錯話了,姐姐不要生氣。”
任傾城也很難過,道:“任家隻剩下你我二人,母親臨終前再三交待我要好好照看你,我也順著你的意你要怎麼做就怎麼做,隻要你能好好活下去,隻要你能幸福、開心,也好慰藉母親泉下之靈。可你倒好,整天隻把自己困在這死氣沉沉的黑紗後麵,你看你現在都成什麼樣了?你心中在做什麼打算當我不明白麼?你就是想這樣慢慢把自己消磨死,你這樣做對得起誰?你這樣做讓泉下的母親如何安生?母親是怎麼死的,你會不明白?她是被自己活活折磨死的,她認為都是因為自己才讓你受此劫難,她的良心日夜煎熬,所以才會去的那麼快。你這樣做是不是在埋怨母親,是母親才使你遭受這一切的?如果是這樣,就讓姐姐來替母親補償你,姐姐把自己的命賠給你,替母親償還你這一筆債。”
任芳菲死死拉著她的衣袖,一言不發,直到身子軟軟倒下,任傾城才發現他已經暈了過去。
恍惚中,任芳菲似乎又置身在玉璃宮中,暴怒的韓瀟把一腔怒火發泄到他身上,強行把藥丸塞進他嘴裏,那夜夜不斷的淩 辱,讓他生不如死,以至於,隻要聽到韓瀟的聲音,他便不由自主的發抖。
“瀾兒……瀾兒……對不起……”
任芳菲嘶啞的聲音低喃著,滿頭大汗。
一隻素白的手拿著絲帕輕輕給他把汗擦去,另一隻手緊緊握著任芳菲那雙滿是傷痕的手,水滴不斷地落在上麵,順著手背滑落在被褥上。
任芳菲的靈魂掙脫了一切,他感覺不到肉 體的痛苦,也感受不到精神上的折磨,把自己陷入了暝想的世界,他回到了過去,在趙府的第一次見麵,瀾兒春水般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瞅著自己,那帶著淡淡酒味的紅唇蜻蜓點水樣印上了自己的,那結伴而行的江湖路上,兩人由不斷的猜忌到傾心相許,瀾兒多麵化的表現讓自己猶如探寶一樣不斷的驚喜,看著瀾兒由一個世人眼中的惡魔變成一個感情專一的癡情人,他慶幸自己沒有看錯人,她為了給自己一份完整的愛跟皇上抗爭,把那些障礙一一解決,她親手把自己迎進安靖王府,在那幾年幸福快樂的日子裏,自己猶如生活在天堂一樣。自己定是前世裏求得神靈的保祜才在今生遇到她,有了她的愛自己才能在這冰冷的世界裏苦苦掙紮,直到身邊燃起了大火,那雄雄烈焰焚燒著一切,把世間美的、醜的統統都化為灰燼。
看著那明亮的火焰逼進身邊,看著火舌舔著了身上的衣服,他笑了,把手伸進火中,多麼可愛的火焰啊,你象瀾兒的懷抱一樣溫暖,象瀾兒的愛一樣熾熱,謝謝你把這具殘軀給吞噬,謝謝你把這一身的罪孽都給焚盡,謝謝……謝謝……
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