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談心(1 / 1)

“你的意思是說,八姨堅持要去靈光寺出家,所以被大媽禁足在房裏的?”我斜躺在貴妃榻上,任由秋日的陽光灑在身上,半睜著慵懶的雙眼看向紫蘇問。

自從經曆了上次那件審問的事情後,紫蘇心裏很清楚與我已經綁在同一條船上,在我麵前的態度可謂恭謙小心,十分謹慎。

聞言,她微垂眼斂答,“我聽八姨奶奶和九姨奶奶是這麼說的。”

我打量著紫蘇,她雖然穿著洗的半舊的布衣布裙,一頭長發卻很烏黑油亮,隻是被她綁成兩個大辮子後挽在頭頂,像是兩個小包子般可愛,倒也襯得她眉眼清秀,十分楚楚可憐。

因蕭雲香是歌女出身,所以被迎進慕容府做了九姨太太後,並沒有陪嫁的丫環或者婆子可用,徐秀儀便安排了一個姓黎的婆子貼身服侍她,後來蕭雲香生了慕容子夏後,那個姓黎的婆子便又開始照顧七小姐,但我聽說她三年前不知犯了什麼事被逐回老家,從此再無音訊。

黎婆子走了之後紫蘇才被調過來服侍我,而蕭雲香為了節省開支沒有再向長房索要奴仆,這屋子裏便隻剩了打掃粗活的綠燕和一個姓鄧的管事婆子。

至於七姨太和八姨太都有各自的陪嫁丫頭照顧,一個叫青蘿,一個叫月棠,從某種意義來講,隻有我和蕭雲香是無人可用的。

我心中思忖著如何讓紫蘇忠心耿耿為我所用時,就聽三樓傳來輕微的木魚敲擊聲,夾雜著梅靜慈念經的聲音,在這秋高氣爽的日子裏倒也有種讓人心境悠遠的感觸。

這個時代的女人除了千方百計討好丈夫和其餘同自己爭搶夫君的女人外,唯一能依靠的就隻有子女了。就連蕭雲香都將全部心神放在我的身上,為何先入門的梅靜慈卻未能添個一兒半女常伴身側,打發無聊的時光呢?

我隨手將手中的書扣在麵門上,朝紫蘇揮揮手示意她先退下,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後,思緒又開始紛亂起來。

也不知那日與段清墨說的話他聽進去了幾分?又會用什麼樣的方法向段天宏提出退婚的要求呢?若段家真的要求退婚,慕容令會同意嗎?

我從未懷疑過段清墨的內心想不想退婚,畢竟慕容子夏的名聲在整個望城家喻戶曉,無論從哪方麵考慮,慕容子夏都不是他的良配,他應該懂得如何選擇!

另外,鄭光有沒有聽從我的建議去清查府中所有人的背景和最近的動向呢?他會不會查到曾管事頭上?那個曾管事究竟是不是段氏或者唐氏安插在慕容府的眼線呢?

胡思亂想的我不免又想起昨日的決定,既然打算帶著蕭雲香一起離開望城重新開始,我怎麼也該探探她的口風,聽聽她的打算才是,萬一她對慕容令真有感情,我又何苦棒打鴛鴦。

思及此處,我拿開書慢慢起身,目光朝四周掃了一圈。

為了舒舒服服的曬太陽,我特意將貴妃塌搬到了陽台上,上午時分的慕容府還是很安靜的,各房太太小姐都窩在房裏,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到了下午的時候才會偶爾聽到留聲機裏傳來的樂曲聲和麻將聲,或者是念經聲,但無論是哪種聲源都不會有蕭雲香屋裏的聲音,她大多時候不是在看書就是在做針線活,倒很符合那種典型的小家碧玉類型。

我整了整衣衫,麻利的走出房間敲開隔壁蕭雲香的房間。

果不其然,她正坐在桌旁織什麼東西,桌上擺的全是五顏六色的毛線,而她手裏的半成品已經隱約露出圍巾的形貌,我便湊過去拿著毛絨絨的線團把玩,一邊問她,“這是在織圍巾嗎?”

她的手指十分靈活,一邊快速織著一邊抬頭朝我微微笑答,“眼光不錯,我想著天氣逐漸轉涼,你若去學院還是很容易著涼的,戴條圍巾護著脖子,不讓冷風灌進身體,總歸是溫暖些的。”

我正在向空中輕拋線團的手腕微微一僵,目光無意識看向她手中編織的圍巾。

那是條以白色為主的圍巾,中間用彩線穿插了點圖案,雖然沒有完工看不清楚那圖案是什麼,但乍一看去還是有種漫天飛舞的蒲公黃中間,同樣飛舞的其它顏色的花朵,無端讓人覺得舒適養眼,且不失單調。

曆經一世都沒有享受過母愛的我心中突然泛起一片難以抑製的柔軟,若說初來此地我隻是想代替慕容子夏向她盡孝,看不得她被人欺負的話,此刻我卻被她的關懷弄得心情複雜,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見我不說話,蕭雲香詫異的停下手中活計問我,“子夏,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說?”

我有些混亂的思緒被她拉回現實,看著她溫柔美麗的臉龐,臉上浮起個真誠的笑容搖搖頭道,“沒什麼事,就是無聊來跟你說說話的。”

蕭雲香神情微怔,像是有些難以置信似的。

見她如此表現,我倒是很替慕容子夏難過,身為唯一的女兒,她將所有心思都放在穿衣打扮和關注段清墨的動向方麵,卻從未關心過與她相依為命的母親,這樣的人實在不值得蕭雲香為她付出全部心思。

可換個角度來想,母親為女兒無條件的付出也是很正常的,隻是大多數兒女不懂得感恩或者珍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