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曆2032年,歲在壬子。
初春剛至,天空中還飄著一點細雪,帶著從北方千裏而來的涼氣,鋪卷在滿是霓虹的都市裏。街上的車輛發出轟鳴,行人一邊把玩著手機一邊漠不關心掃視著不遠處懸掛的巨大廣告牌。牌子上是一個過分俊美的男人,他穿著體麵,臉龐精致,縱然神情溫柔卻仍舊是一副用側臉麵對著芸芸眾生的冷漠相。
在不遠處的住宅樓內一個逼仄的隻能放下一張雙人床的空間裏,一位頗為美貌的少女瘋狂的扒拉著從床底下拖出的行李箱,最後在最底層找到了一卷發黃發黑的古畫。古畫沒有裝裱,質地是一種類似絲綢卻更為堅韌的布料,縱然看起來有些泛黃卻看不出什麼年頭,不像是什麼能讓人看得上眼的好東西。
隨著她抖落灰塵一把展開畫卷,那畫卷上原本畫著的一位仕女形象慢慢呈現了出來。宋依抖著手撫摸著拈花微笑的仕女道:“姥姥說你是不祥之物,附著惡鬼,是不是也像電視裏說的那樣滴上了血就會實現我的願望?”
她身影有些纖細,胳膊更是不盈一握,拿著一柄水果刀在手腕上比量了半天,最終在指尖劃開一個小口。傷口瞬間湧出一滴鮮血,她痛呼一聲伸手按在了仕女的眉間,任由血液浸染了這張一看就有些年頭的料子。
臆想中風起雲湧的異象沒有發生半點,屋子裏安靜的可以聽清隔壁情侶的打情罵俏聲。宋依盯著古畫半晌終於認定自己是個傻子,忽然聽身後悠悠聲歎息就像是響在她的耳邊似的。
“你有什麼願望?”
宋依打了個寒噤,緊張的吞咽了一口唾沫保持著身子不動轉頭的高難姿勢向後看去。
在她這個五步走到頭的小屋子的窗台上坐著一個做古代仕女打扮的頂漂亮的美人兒,穿著一件鬆青窄袖海棠紅齊胸襦裙,雲髻高聳斜插兩支金簪子,額間還繪著一朵殷紅如血的菱形花鈿,和那美人圖上一般無二,唯有膚色白皙如雪絲毫沒有活人的生氣。
宋依嚇得差點暈過去,隻能仰仗逃生本能手腳並用往後爬了兩下直到後背抵在了牆上形成一隻鵪鶉的形態才抖著聲音道:“你你你,你是誰?”
那美人撩了撩裙角,聲音像是飄渺的雲霧,用極為輕柔的語氣隨意道:“怎麼,不是你叫我的嗎?”
謝嬌娘見宋依坐在那裏傻眼,估計又是被嚇的。她見多了這個樣子的人,但是為了目的隻能按捺著性子,微微蹙眉道:“快說,你想要什麼!”
宋依哆嗦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結結巴巴指著牆麵上一張海報道:“我要見他,麵對麵,特別近的那種。我從來沒有離他小於十米……”
嬌娘不願意聽她的內心獨白,隻是隨著她的動作看過去,發現海報上的男子與外頭那個廣告牌上的是一個人。
“這是誰?”她問。
宋依囁嚅道:“他是卓慕。”
因為電視劇《嶺南頌》一夜封神的卓慕,眉眼深邃棱角分明,微薄的唇角透露和煦的孤獨。如果說要把他比作山體,應是楓林霜踏的秋巒,被寒冷的風一層層吹壓過來,葉子發出簌簌的聲響。這樣的卓慕是多少女子的心上人模樣,而宋依念了一次他的名字,就驀然紅了臉頰。
謝嬌娘托著下巴評判那畫中人長相確實出色,但不能明白這個女孩為什麼能夠為了見一個男人一麵就召喚鬼物。她最後隻得出了一個結論,就是這女孩並不知道這次召喚意味著什麼,可她還是輕巧道:“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