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媛安蒼白的臉上,露出了微笑。他走出了他的夢魘。他不會寂寞而死。
這也是,他對她的諒解。
還有,一個可能要好久好久之後,才能實現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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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是新春月,濤瀾侯的府邸卻沒有喜慶的氣氛。外頭甚至是重兵環伺,將這府邸的週邊守得滴水不漏。這些來自婺川柒軍團的精兵,正在嚴密地看守一隻差點把整個禁國給連根翻起的猛虎。
同時,他們也在等待內廷的下旨。因為現下能判這隻猛虎極刑的,也隻有那太後一人。因為他太位高權重了,一時竟無人有權可以擅動他。
那些嫉妒濤瀾侯的人,各個都在引頸盼望著。
那些曾依附過濤瀾侯而升官發財的人,無不想破腦袋,想要撇清關係。
這些炎涼世情,即使不出門、不問人,貴媛安都猜得到。然而,他一點也不在乎。他現在滿腦子想的,就隻有貴蔚的安危以及她孱弱的身子。
他背著仍然虛弱的貴蔚,來到多褔院後頭一處荒涼的宅子,那宅子平時是堆棄廢物用的。
他帶她下了地窖,讓她窩坐在鋪了暖席的躺椅上,然後他便去搬開北麵角落的一隻大水缸,在那放著水缸的地上重重地踏壓下去,那牆上便陷落成一道門。
他回到貴蔚身邊,仲手探著她的體溫,仍是很高。她剛接納了那半顆玉心,身體出現了這種風邪病痛的反應,是正常的。可貴媛安還是擔心,便給她備了許多很好的藥帶在身上。
而且,這也正好,他慶幸著,這樣,貴蔚便沒氣力反抗他的決定。
躺椅旁有張方桌,上頭放了一件大棉襖,還有一隻背在肩上的包袱。他都拿了過來。那棉襖灰灰舊舊的,卻很保暖。他扶著貴蔚坐好,替她穿上。
昏昏沉沉的貴蔚醒了一下,問:「大哥,你在做什麼?」
貴媛安又替她穿背好了那重要的包袱,然後跪在她身前,打開那包袱,像個母親一樣,叮囑著即將要出遠門的孩子。
他拿出一隻封袋,說:「蔚蔚,這是祿合票號的票子,有二十萬兩銀子在那裡頭。這票號在每一州的州城裡,問問人就找得到了。要收好,千萬不要掉。」他將封袋藏好,又拿出一包裝了印鑒的小袋。「這是存這票子的人的印鑒,記得,這不是哥哥或我們家人的名字,簽字要注意,要和印鑒上的一樣。」他都想好了,如果票子與貴家有關,一定會引起官府的追緝。
貴蔚傻愣愣地聽著。
貴媛安收了小袋,又拿出一隻刮傷嚴重的舊漆盒。他說:「這是八解散做的藥丸。每日飯後一定要服,這樣風邪才好得快。知道嗎?千萬不要忘記。好了之後,妳就不會再生病了。」
貴蔚遲鈍地點點頭。
貴媛安又搜了好幾樣東西,貴蔚這才知道,這包袱裡什麼都有,有乾糧、有飲水,有好多備用的燈燭、有碎散的零花錢,甚至連她捏陶用的工具與油彩盒都替她帶上了。另外,還有一張地圖。
貴媛安一一叮嚀。
輪到那份地圖時,他告訴貴蔚。「這地道,是先祖們留下的,它通往穰原東北二十裡的春秧鄉。地道路很長很遷,妳要小心,切記不要走錯任何一個彎。」
這樣的叮嚀,仍讓他不安心,他更不厭其煩地親自指著地圖,帶著貴蔚在腦子裡走完這一大段的路途。
貴蔚終於漸漸清醒了,她望著貴媛安那在燭影下被映得疲憊、憔悴的模樣,臉漸漸被悲傷的情緒給皺苦了。
「到了春秧鄉,就反嚮往西北走,走到窮川、荒州,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