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都外郊,蕭府錦繡別苑。
雨滴滴的下著,夜已深,雲翎扶著高高的肚子躺在床上,腦子昏昏沉沉的,但是卻怎麼都睡不踏實。
京城大亂,也不知道家裏怎麼樣了,讓她焦躁不已,胸口總像被一塊大石頭壓著,令人喘不過氣兒來。
這時,房間的後窗發出一陣悉悉索索地響動,很輕,幾乎要被雨聲遮蓋住了。
過了不久,隻聽“吱呀”一聲,窗子從外麵被打開,一股涼風吹來,雲翎昏昏沉沉地腦袋頓覺一清,側頭去看,隻見一個纖瘦的身影爬了進來,跪在了她的床前。
這是……
雲翎嚇了一跳,瞬間清醒了過來,緊張坐直了身子。
“王妃,是我,青竹。”人影開口,帶著濃濃的鼻音,像是狠狠哭過一般,快速膝行至床前。
“青竹……你怎麼從窗子進來?”雲翎腦中疑惑一閃而過,一把抓住青竹的手,入手一片濕滑冰涼,“京城亂了,我爹娘可還好,王爺呢?”
“小姐——”見雲翎問,青竹頓時紅了眼眶,連出嫁以前的稱呼都拿了出來。
她家可憐的小姐啊!
想到在京城之中聽到的消息,青竹忍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
雲翎的心“噗通”、“噗通”跳個不停,一種不好的感覺襲上心頭,抓著青竹的手指節泛白,眼睛直直地盯著她,生怕從她口中聽到什麼可怕的事情。
青竹一邊哭,一邊顫聲說道:“小姐,侯爺被斬首了,夫人想不開,一頭撞死在了刑台前……”
雲翎隻覺得一道驚雷直砸在她的頭上,整個腦袋一片空白,爹爹被斬首了?為什麼?怎麼可能?她爹可是皇上親封的威武侯啊,軍中炙手可熱的人物!怎麼就能被斬首了?
不可能!
一定是假的!
王爺呢?
他一定不會看著爹娘有事兒的!
焦急間,她拉住青竹的手,大聲問道:“王爺呢?他一定有辦法救我爹娘!”
青竹哭得更曆害了,整個身體都跟著不停地顫抖,“小姐啊,侯爺謀逆就是王爺提供的證具啊……”
而且她偷入王府,無意間聽到了王爺與雲側妃說,他們把王妃騙到城外養胎,就是想要算計威武侯一家,明日王爺就是太子了,她家小姐跟侯爺都沒用了……
她冒雨,匆匆趕了回來,就是害怕他們對小姐不利。
來了一看,果然房門上上了鎖,便心知不妙,一直到這個時候才敢出來。
雲翎聽著丫鬟的哭訴,再聯想到這一陣身邊丫頭的反常,一顆心隻覺得沉甸甸的,她與王妃少年相遇,患難相知,這些年雖然王府後院進了不少的女子,可是他卻對自己溫柔如故……
“小姐,我們趕快走吧!”青竹止住了哭聲,勸道:“晚了怕他們對您不利啊!”
對她不利嗎?怎麼會?
雲翎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輕輕撫撫肚子,這裏麵可是他的孩子,他唯一的嫡子,他期盼……
突然,外麵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數不清地火把把整個院子照得晃如白晝。
屋門被打開,一男一女相攜而入。
那男人身材頃長,神采飛揚,隻是過薄的嘴唇讓人看起來有幾份刻薄;那女子身姿窈窕,俏嬌可愛,身上裙裾繁複,刺繡流光溢彩,美不盛收。
看到這兩個人,青竹神情一縮,慌忙退到了雲翎的身後,渾身不停地顫抖。
“王爺,二妹妹,你們怎麼來了?”雲翎趕忙扶著床下來,向著來人緩緩的行禮。
淩蕭池看著雲翎肥胖的身體,笨重的動作,嫌棄地轉過頭去,懶得多看一眼。
一旁雲清兒嬌笑著拉了拉他的手,側頭看向雲翎,俏生生地擺出一副虛偽地假笑,“我跟王爺深夜冒雨過來,自然是想姐姐了。”眼睛掃到青竹,目光一厲,“你個賤婢竟然躲到這兒來了!”
嗬斥完,雲清兒飛快地換上一臉的假笑,柔聲說道:“而且,我們還給姐姐帶了一件禮物!這禮物,對姐姐來說必定驚喜!”
雲翎目光掃過淩蕭池,心裏麵又是“咯噔”一下,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他們兩個自從成親,還從未紅過一次臉,這回是什麼意思?
“王爺……”雲翎有些委屈,弱弱地輕聲叫道。
雲清兒見雲翎不理她,也不覺得尷尬,依然一臉的假笑,打斷她道:“姐姐,咱別惹王爺心煩了,好嗎?”說著一步擋在了兩人中間,回頭冷然道:“把禮物送上來!”
很快一個紅布包並一個紅木雕花食盒被送了進來,齊齊地擺在了雲翎的麵前。
雲清兒看著這兩樣東西,笑得花枝招展,道:“不知姐姐要先看那一樣?這可都是王爺為您親手準備的呢,可不要辜負了他的一片好心!”
雲翎凝眸,抬眼滿懷希冀地看向被雲清兒擋在身後的人兒,“王爺……”
青竹心裏麵急得不行,要不是顧念主仆之別,早上前晃醒自家小姐了。
“住口!”淩蕭池冷笑一聲,“別髒了本王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