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了,早在一萬年前你我就已經不必再多做糾纏,早已兩不相欠,畢竟,”她看著他手中的酒瓶,“你我早已經錯過了。”柔潤的唇一張一合,說出這般無情的話。

雲子暮垂下手,手中酒瓶冰涼,連著空氣也冰冷了下來,順勢侵入他的五髒六腑之中。雙腿無力,像是被灌了鉛,默默的誰也無法再開口,隻剩下沉寂。

半朵抬眼看他,一寸寸看去,突然發現他比一萬年前要頹廢多了,發絲慘白像是一團幹枯的雜草,眼窩深陷,他的眼角竟也長出細細的紋路,盡顯疲態。

整個人好似幹枯的落葉一般站在她麵前,溫潤的模樣被消磨去了,身形消瘦,就像是被衣服層層包裹著,衣服下空蕩蕩的。

她盯著在空中翻飛的衣角,此時卻已經無法牽動她的心緒,嘴角一絲淡笑。

轉而看向他的眼眸,隻見他也怔怔地盯著她,眼中的絕望漫延周身。

她不知該說些什麼,也許什麼都不需要再多說,她如今隻需上花轎,做好她新娘的本分,平平淡淡的過日子就好。

低頭看著他的手指,蒼白的指尖卻泛出了血絲,細細長長地漫延著,像是他們之間永無窮盡的牽絆。酒瓶被捏碎,透著寒光的碎瓷片劃開了他的皮膚,斬斷了血絲,湧出血來,染紅了青衣。

雲子暮手中淌血,卻好似沒有發現,隻是盯著半朵,眼底的澄澈漸漸散去。

半朵退後一步,不再看他,轉身要離開房間。

一步,兩步。

身後突然閃過厲風,他拽住她的手,緊緊地握住,手指顫唞著擊打她的手腕,如同失了節奏狂亂的鼓槌。

“別走。”喉間幹澀疼痛,卻硬是生生憋出兩個字來,寒風竄了進去,在喉梢處肆虐。

“你還要說什麼?!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我之前隻是一時被情迷惑,而如今我看清楚了,沒有了心也不再會愛了,唔……”嘴突然被堵上,是他幹燥的唇,冰涼顫唞。

顧不得心痛,雲子暮滿頭大汗地緊咬著她的嘴唇,卻不知怎麼動才好。隻能死死地咬住,不想她再多說一句傷人的話。

唇生疼,被他狠狠咬住,真是不知憐惜。感到他的牙齒打著顫,快把那兩片肥肉咬穿,幾乎要活生生啃下來。

他伸手抱住她,毫不鬆動。

兩人的鼻息相互糾纏在一起,他的鼻息在她臉上橫掃,好似千軍萬馬席卷而來,半朵隻感到渾身氣血瘋狂上湧,所有的氣息全都盤踞在相接的唇間。

真想一劍砍了他!

死憋著氣,不肯和他的氣息糾纏在一起,可麵前的人卻是個實實在在的呆子,隻是咬住她的唇不讓她說話,別的什麼都顧不上,鼻子裏直喘粗氣。

那熱氣將她來來回回涮了個通透,臉燙的可以燒水。

實在是憋得太久了,她猛地吸氣,卻被口水嗆到,大聲咳嗽起來。

動作太大,雲子暮被一下子震開,原本牙齒就用力過猛,這下子,再看她的唇上,已經留下了個血淋淋的牙印。

他有些呆滯,看著自己留下的印記,心中突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像剛才還是空蕩蕩的心裏突然被塞滿,胸口脹脹的。

半朵一邊咳嗽,一邊幾乎悲憤地盯著他,恨不得在他身上鑿一個洞,實在是太可惡了!

他慌忙地倒好茶水遞給她,半朵咳了好久才覺得好受些。低頭看他的手,有些蒼白,她突然鬼使神差地接過茶杯。

杯中綠茶輕湧翻滾,飄然若舞。淡淡地映著她的麵容,映著往世不被珍惜的一切。

那個時候,他也曾是這般給自己遞過茶水……

回過神來,屋內盡是淡淡的茶香,她突覺有些莫名煩躁。垂下眼簾,順手將茶杯擱在一旁的桌子上。

“我們之間,真的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她抬頭看著雲子暮,眼中沒有一絲留戀,自己並不是像孩子一樣和他鬧什麼別扭,而是,真的已經不愛他了。

他為自己陷入魔障,成了魔神,沒有人能夠超越他,如今統治仙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找了她一萬年,這樣的他,隻是為了曾經那個固執的自己,如今,她不想再愛。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在屋內卻異常清晰,好似一記重錘砸向雲子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