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惡,可惡至極!
從兩人發生齟齬之後,這一個禮拜以來,卞翔接班後,對巫筱曉說的第一句話便是——
「妳今天還是打算跟我冷戰?」
先問清楚,他好決定接下來八個小時的工作裡,自己要用什麼心態度過。
如果她仍是不開口,就表示她打算繼續冷戰下去。
雖說是他有錯在先,沒資格再要求什麼,不過——
「雖然在冷戰,但最起碼妳也該告訴我,我們要去哪裡?」
才問出口,一列火車剛好入站,火車疾行所造成的風壓,讓站在月台邊候車的人衣袖翻飛,直到列車停下。
見巫筱曉沒有動作,卞翔也站著不動。
今天恰逢本月二十六號,「星靈占卜館」公休一日,他一早和小江接班後,就跟在她後頭來到台北車站。
嘟嘟嘟嘟……火車行前的警告聲響起,提醒乘客退離車門,以策安全。
幾秒後,火車再度出發,加快速度遠去。
「妳還是不跟我說話嗎?」如此安靜的巫筱曉是他不曾見過的,倔強得讓他大歎吃不消,卻又束手無策,隻能日日苦笑。「我已經道歉,也——」
「如果道歉就能解決問題,那還要警察做什麼?」
終於肯開口了,就算是氣話,也比沉默來得好。
「是啊,妳說得沒錯,但有些事就算警察出麵也沒用,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巫筱曉消腫的眼恢復以往的明亮,斜斜瞥向他,顯然被他的話挑起了好奇心。
「看看我,」他指著自己。「我道了歉,也是個警察,但事情還是沒有解決,妳還是在生我的氣。」
噗哧……唔!笑聲差點逸出口,巫筱曉連忙抬手摀住嘴。
沒這麼簡單!她才沒這麼輕易就被他逗笑。誰知道他現在萬分後悔的討好表情,到底是真是假?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也領悟了不少事,要回到過去是不可能了,但今後還是可以慢慢做調整,至少讓自己有些改變,好活得輕鬆一些。」
「說這麼多廢話,跟沒說有什麼兩樣?嘖。」聽得她似懂非懂的,誰曉得他真正想說的是什麼。
卞翔笑了起來。「理智上,我認為妳所擁有的神秘力量是不可能存在的;但情感上,我相信妳,愈來愈相信了。」
巫筱曉的眉間堆起困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他聳肩,在她麵前,他裝不來平時與人應對的笑臉。
最真也最惡質的性情都讓她看過了,還有作假的必要嗎?
甚至,他打算從誠實麵對她開始,慢慢的,重新學會誠實地麵對其他人,不再隱藏自己。
突地,一隻小手探上他的額頭,好一會兒才收回手。
「沒發燒啊。」巫筱曉歪著頭。那怎麼會胡言亂語?
「妳——」
這時,火車即將抵達的警示燈亮起。
緊接著,為了趕上這班列車,雜遝的腳步聲從月台樓梯傳來。
原本空曠的月台頓時變得人潮洶湧,你推我擠的,每個人都想找個最佳的位置,誰也不肯讓誰。
「啊——」
卞翔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他警覺地轉身,原本站在他身後的巫筱曉竟不見蹤跡。
正當他開口欲喊她的名字找人之際,月台上等車的人群中有個聲音大叫——
「有人從月台上掉下去了!」
就在這危急的一刻,火車到站的聲音似野獸般嘯吼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