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段(1 / 3)

夕相處,卻總免不了尷尬。

就像現下。

我坐起來,擦去額際流個不停的冷汗,扯出一個笑臉:“沒事。做夢罷了。”

“噩夢?”歸風退開幾步,淡淡的問。

我點點頭。

他皺皺眉,不再言語。湫苓見狀,端過一旁放著的藥汁,細心的加了些蜜糖,遞給我。我接過來,暗念那些個禦醫是恨不得將我調成個藥罐子還是怎地?不過是做做噩夢,卻眾口一詞的說是我需得安心定神。鬧得我如今喝藥比用膳還勤快。

不,光喝藥便不會餓肚子了。

一鼓作氣將藥喝盡了,而後挑幾樣小點心,去去口中的苦味。

湫苓歡快的端著碗碟奔出閣子去準備水果。我也就閉上眼,養養神。

歸風來之後,我總免不了想起過去。

最初,他是父皇的貼身侍衛。因常被差出宮,幼小的我對他並沒有過深的印象。隻是依稀知道,他與無歇都來無影去無蹤的,煞是令人羨慕。夕霧刺殺父皇之時,父皇將他二人賜給夕霧,令他們保護他。因此,跟隨著夕霧的我,有幸能向他學習武藝。

歸風與無歇不同。

無歇是個直性子的人,待夕霧總沒什麼好臉色,常常來去匆匆。而他,盡心盡力的守在夕霧身邊,總是冷冷的、淡淡的看著一切的發生。

答應教我武藝後,他曾問我為何習武。

我說為了保護夕霧。

他怔怔,不語。

後來,我自宮中的流言蜚語裏,知道了生母的舊事,也聽聞父皇被夕霧所殺。他便又問我:如今你還要護著他麼?

我答“是”,絲毫不曾猶疑。

他有些詫異,問為何如此。

我笑著道:夕霧做事,向來不會無緣無故的。而且他是我的娘親,我不護著他還護著誰呢?

此後,我與他便漸漸的疏遠起來。七年前那天,直到最後也沒瞧見他與無歇的蹤影,直至現下,才又與他見麵。

在他眼中,我慕容瀟究竟是什麼人 ?慕容皇室二皇子?抑或,一個不知恩仇為何物、認賊作父的孽子?抑或,如今已然是天地不容的罪人?

良久,我睜開眼,定定的盯著他冷淡的麵容。

“歸風,你恨夕霧麼?”

他冷眸閃了閃,垂下睫:“都過去了,對公子,無所謂恨與不恨。”

“那麼,我呢?”

“你恨我麼?”

他抿著唇,抬眼望著我。如此出神的望著,仿佛在透過我看著另外的人。

“我的罪過,比起夕霧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不是麼?”我笑起來,突然覺著胸口隱隱作痛。是該疼的罷,剜心的地方,“說起來,有一回在禦花園玩耍的時候,我被眾位皇姐團團圍住了。她們說我遲早也會和夕霧一樣,成為禍國殃民的妖孽。畢竟,是被妖孽養大的啊……”

“我拚命的哭泣,喊著夕霧不是妖怪……不是妖怪。”

“當時,你將我抱起來,說夕霧不是妖孽。我也不會成為禍國殃民的人。現在你後悔了麼?”

“二皇子後悔了麼?同今上……”他走近床邊,負手靠著雕花床柱,淡淡的問。

“不後悔。”我怎會後悔?即使他給我的溫柔盡是虛假,即使他給我的疼愛都是幻象,我依然不後悔。是,不管如何心痛,如何傷懷,如何悲哀,我都不曾後悔。

“二皇子仍然知道自個兒所要的,歸風一直都非常敬佩。就像公子一樣,自始至終從心願行事。公子殺皇上的時候,我非常恨他。但,公子的痛苦,較之我與無歇的痛苦,簡直天上地下。公子寧願痛苦,也要獨自守著這份愛戀,歸風早已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