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兒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湫苓,在亭子裏擺些果子。娘娘,暗宮簡陋,請隨瀟兒到湖邊亭子裏用些點心。”
“好啊。”款款移動著步子,優雅天生。
我輕輕的笑,想起五年前皇兄娶親的日子。那時候整個蓮宮都喜氣洋洋、熱熱鬧鬧。奴才們都傳聞說歇在別館中的皇後美如天人,與皇上真是天作之合。反觀夕照宮,冷冷清清,惆惆悵悵。眼前的女子成為慕容國母的那天,也是我被關進暗宮的那天。
我該恨她的吧。不,她應該恨我才對,她……是皇兄的妻。
“二皇子,近來可好?”
我們在石桌邊對坐,麵前各放著一杯香茶。湫苓正擺放著自己做的小點心,幾名手腳利落的侍女幫著她放好,而後退到一旁,垂首等著吩咐。
我彎彎眉眼:“嗯,謝娘娘關心,瀟兒很好。”
“你這個年紀,正是想四處遊曆的時候,皇上他也該赦免你,封你座宅子了。”她輕輕一歎,提起皇兄時,滿是化不開的濃情蜜意。
他們的感情似乎很不錯。我垂睫,捧起茶杯,啜著。想起來,能與皇後相處融洽的皇帝,大小事也省心不少。
“這樣便足夠了。瀟兒過得好好的,也慣了。”
“怎麼行?二皇子可是皇上唯一的兄弟。”
是嗬,唯一的兄弟。還不知道那些皇姐們怎樣了,這麼多年也不曾聽過她們的消息。隻是隱約記得,長皇姐在皇兄登基不久後,便由夕霧作主,遠嫁鍾離的某位皇親。當初她跪在夕霧麵前聲淚俱下的淒慘模樣,現下想起來仍然覺著惻隱不已。其他的姐姐,大抵也都是國與國聯姻的犧牲罷。
這麼想來,越發覺著如今自己的生活簡直無可挑剔。“娘娘,不必擔心瀟兒的事情。恐怕……這會讓皇兄為難。”若放我出去,那些大臣免不了又提防起來,人人猜度,得不償失。即使眼前的女子是好心好意,皇兄也定不會答應的吧。與其讓他們之間因為這點小事不和,倒不如說清楚。
“是麼?”她淺淺的笑,舉起玉箸。
“娘娘稍等。”她身後的一位侍女突然出聲,朝我行禮後,從淺藍色袖子中取了個盒子。
我挑起眉,伸手拿過一個點心,張口便咬。
侍女拈著盒中的銀針,有些尷尬的望著我。
“怎麼?暗宮中的東西會有毒麼?太小心了罷。”我舔舔唇角邊沾上的點心碎屑,笑道。
她微微一怔,笑中多了幾分溫柔:“二皇子的笑容當真可愛啊。”
我一時反應不過來,張著唇,瞪圓眼。
她“噗哧”笑出聲來:“本宮可真失禮。二皇子,這些奴婢想得太多了,看在本宮的薄麵上,原諒她們罷。”
這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呢?原本就沒想過為難她們,她們也隻是盡本分罷了。看來,後宮中果然有些暗潮洶湧——曆來皇室的宮廷總是最不平靜的。“娘娘言重了,她們也隻是為主子著想,忠心可嘉。”
夾起點心,啟唇嚐了嚐,她笑,依舊優雅,“味道不錯。”
“湫苓,皇後娘娘誇讚你的手藝,還不快謝過娘娘。”我回首對湫苓道,一字一字。
湫苓忙跪下謝恩。
她微微蹙起眉,瞅了瞅我:“這丫頭……”
“湫苓聽不見,也不能說話。”我解釋道。
“雖然手腳麻利,但暗宮上下就這麼一個侍女,如何能好好伺候?本宮送兩個奴婢給二皇子罷。”
“不必,湫苓跟了我許久,安安靜靜的倒是不錯。”
“二皇子休得見外。弄月、舞杏。”她取出手帕,優雅的按按唇角,溫柔的目光朝身側瞥過去。兩位侍女順從的走到桌旁。我打量著她們:眉清目秀的,看起來性子也像頗為體貼細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