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自己,人家千裏迢迢來追你,不是隨意質問的時候。
他說:“你看過這本書麼?”
我說:“翻過,但是沒有深究。”其實當時是還來不及深究。
他把書展平放在我的手中:“這裏有秘密。或許你看過,有些事情的真相就會明了,我看不懂很多,但能感覺到,對你一定是有用的,現在這個世道,已經不光是改朝換代這麼簡單,而是關係到人界的生死存亡。我們不能失去自己的土地。何卿,你是個異類。你雖是魔界的煉獄王,但你也和人界有不解的感情。我是想通了,你,刹瓔,陳又然,還有斐似雪,或許這個世界,就是要你們這些人來拯救的。”
他垂下頭:“我已經不能多想報仇的事情了,事情過了那麼些年,還有什麼不能說服自己的,況且你們都是善良的人,我知道。”
我握緊了書,輕笑起來:“謝謝。”
“刹瓔呢。”燕時說,“你們怎麼不在一塊?他還未記得你嗎?”
陳又然看了我一眼。我說:“是啊,所以他走了。”
“為什麼?去哪裏?”
“不記得我了。為何還要留下?去哪裏,我也不知道。”
陳又然在旁邊伸手捏我鼻子:“你的表情真像在賭氣吃醋。”
我甩開他的手:“滾蛋,你沒資格說我。”
燕時看了看陳又然,又看了看我,露出了一種詫異的表情。隨即恢複了平靜:“總之,你們好好看看這個,然後,你們一定會想要去魔界了。”
我翻開書。上麵依然是我熟悉的文字。我曾經看過一小部分,我知道,《毀泯術》的前半部分是布置陣法,後半部分是要研習的法術。
看不出端倪,我前後翻了翻,依然是那些內容。
我攤到燕時的手上:“這有什麼古怪?”
“本來沒什麼,但是你看。”燕時把書翻到最後一頁,封底折起的地方,有一排小字。
“毀摯愛之人,是連自己的心也成灰。不到情非得已,切記勿用。”
下麵是更小的字,用極小的細筆勾勒的:“靡絡”
我覺得這個名字極其熟悉,卻又說不上所以然。她在我腦海中覺得很近,又十分遙遠。燕時指著那兩個字道:“你認識嗎?”
我搖搖頭。
陳又然說:“這字體和名字都是女子的。”
我說:“這個名字很熟悉,但是我又說不上來。”
然後燕時對我說:“若是這個靡絡便是寫書之人,那麼前麵那句話的意思,便是要用這書毀去她摯愛人的法術。又或者,是他摯愛之人寫的法術,是發生了什麼不可挽回的過錯,讓靡絡去殺死他吧。”
我點頭:“有道理。”
說道這裏,想起還在魔界的時候,刹瓔第一次讓枯繭把這本書給我。我又交換給枯繭的場景。
我若是當時能翻到這一頁的字,我或許就有勇氣把它接下來了吧,這短短的字中,的確包含著這個女子對他愛人的無奈和痛心。
我腦中緩緩浮現了一個女子的摸樣。不知不覺,她的樣子變得格外清晰。
墨黑的頭發,精致的五官。柔美的麵容,優雅的氣質。她微啟朱唇的摸樣。
她整個人仿佛透明,又想待開的蓮花那樣清麗。
“小啞巴?”陳又然推了我一下。
“我想起來了。”我深吸了一口氣。
我想起了這個女子是誰,這個熟悉的名字:“我想起是誰來了,靡絡,靡絡,便是魔後啊。”
他們兩人麵麵相覷,我連忙說:“不是現在那個魔後,是刹瓔的親娘,因為她的名字不常被人提起,她走得很早,我沒出生便去世了,所以我對她並不熟悉……但是……但是她在不久前還幫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