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後就問自己,對他的殘忍,能原諒麼。
這一瞬間,看著鋪滿木桶水麵的花瓣,想著,若是他記不起來也很好。他就可以一直這樣單純著,忘記自己的身份,忘記自己的過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剛剛是說錯什麼話了是麼?”他的聲音在我的頭頂響起,像細沙拂過耳畔的柔軟細膩。
我搖搖頭,他說:“你好像知道我的許多過去,可否告訴我?”
我抬眼瞪他:“再問一句我就加熱水燙死你。”
沉默了許久,我抬眼望他。他似乎並沒有什麼不自在,抬眼看著天花板似乎在想著事情。全身散發著淡雅高貴的氣質,讓人不忍挪開半分的眼,原來他收斂光芒的樣子我看過許多次,現在這個樣子,讓我想起我封印自己來到人間,像投胎一樣重新成長的日子中的那三年,十五歲到十八歲,那時我第一次在酒樓之中初遇的他。他站在學堂門口等我放學的時候,牽起我的手在河堤邊散步的時候,我偷偷循著燈光潛入他家的時候,他睜著一隻猩紅的眼,帶著溫柔寵溺的微笑直到我來。
他想不起烙翼,以為他一心隻愛著何卿的時候。現在,他就是那個樣子。
我拍拍他的膝蓋,他低下眼,我翻開手背之上的綁手,露出那個蜿蜒的圖騰給他看。他有些驚訝,我說:“認得麼?”
“彼岸花和,這是什麼鳥?”他問。
“杜鵑。”我說,“這是一個我很愛的人,他幫我刺在身上的。”我盯著他眼中的彼岸花,一字一字地說,“很,愛,的,人。”
他愣了愣,盯著那圖案看,半晌才說:“那姑娘刺上這畫的時候,一定也是很心疼的。”
“可是他不在了。”
“她去哪裏了?”他問我。
我沒有答話,靜靜看著他。他張了張嘴:“我,我以前是搶過你的情人麼?還是,還是我把她害死過?”他說,“這個圖案是和我有關,對吧?”
他驚恐的樣子真的很好玩。我笑起來,把手背上的綁帶又纏了上,邊笑邊纏,濕漉漉的手沾著花瓣,他還伸手幫我摘下,看著我莫名其妙地狂笑並且越小越開心。
笑得心都抽痛起來了,鼻子也酸,眼睛也酸了。笑得腰也發疼了,肚子也疼。我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於是沒有來得及接住突然跳出眼眶的眼淚。
他滴落在水桶之中,打在花瓣上,響亮地“噠”了一聲。我垂著頭,停止了笑聲。
不要哭,不許哭。丟臉死了,在他麵前,有什麼可哭。
世間事物,哪怕死了螞蟻哭也不丟臉,惟獨在他麵前哭是如此丟臉,因為明明沒有失去,卻在這裏哭個什麼。
隻是不甘心,眼前人為什麼什麼都不知道,不知覺。而隻有我一人心中難受呢。
他長指纖細,輕輕挑起我的下巴。我抬眼望他,定是一張看似一臉哀怨的小媳婦樣。他更加驚訝:“你怎麼哭了?”
“放屁,哪隻眼睛看見我哭?”我揮掉他的手,他手放在空中,歪了歪頭,長發披在肩膀之上:“你怎麼就那麼恨我?”我吼道:“對對對是是是,我最恨的就是你,我有病還跑還幫你洗腳!你自生自滅去吧,你最好什麼都記不起來,什麼都忘記,你的身份地位法力,你的老爹老娘弟弟妹妹!”
我說完就站起來,拍拍衣服。他說:“要走了麼。”
“不走我待這幹嗎?”今晚過來就是個大錯誤!我腦子真進蟲了,陳又然你贏了!
“小卿……”他輕輕叫著,我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