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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裏生活了一年,兩年,十年。
二十年,五十年。
我在這些年裏,從未覺得時間過得如此之慢。我看著斐儒白的臉爬上皺紋,而雪茹依然她活潑可愛,容貌從未改變。他們在我留下之後不久的幾年裏,便有了他們的孩子。
但是人懷胎十月,人魔生子本就是禁忌,並且要懷上未知的年數。我們便看著雪茹挺著大肚子,艱難地跺著步,過了很多年。
我有時候覺得她很痛苦,一個母親,日日期待著自己腹中的孩兒出世,卻不知曉何時才能見到他。我有時候看著斐儒白日漸蒼老的臉,甚至錯覺,可能他死去了,這個孩子也未必會出世。
我趴在雪茹的肚子之上,聽著裏麵的小生命,我問雪茹:“雪茹,你說會是個男孩還是女孩?”
她道:“我倒是希望是個男孩,我喜歡男孩子。”
她又想了想:“但是,若是長得像他爹,那細長的眼,還是姑娘好看一些不是?”
我貼在她的肚子之上繼續聽著,她忽然摸了摸我的頭發:“主子,你的發色變深了。”
“嗯?”我拿了一束放到眼前,看見那頭發的顏色愈加接近黑色,而不是我曾經的暗紫色。我說:“大約是人界住的久了,顏色會變。”
然而,斐儒白即使一直在一年年老去,卻依舊十分緩慢,我看簫敘的成長,才是快得驚人。他十七歲的那一年,已經長著比我高的個子。他長大後,身板纖細,兩手細長。眼睛依然十分大,笑起來露出白牙,天真還是如孩童一樣。看見我會叫我翼哥哥。
他同我親近,是從小的。
他十七歲時候的眉目,和我一樣。等到了二十四歲,又一個七年過去。他依然眉目英挺的是一個大人的樣子。笑起來更加英俊成熟。
他是生意世家,理應繼承父輩的家產,卻也熱愛同斐儒白研究那稀奇古怪的藥材。
我看著自己從未變過的容貌,時間從未從我和雪茹的身上走,而轉眼那個雪天打了我一身雪,初見時趴在我懷中撒嬌的小杆子男孩,現下已經是個大人了。
簫敘成親的那一日,城中掛滿了燈籠。他家的婢女在大街小巷發喜糖,熱熱鬧鬧的氣氛,感覺整條街都是紅的。他的妻子是他在書院中學習時,便中意的女孩。兩人也算是兩情相悅,甜甜蜜蜜。
我看著他穿著紅黑色的喜袍,帶著新娘緩緩而來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了一個遙遠的人,不知道他是不是依然大婚。是不是也像這樣,在婚禮之上,牽著他心愛女人的手,仿佛要走過天荒地老。
那日我喝了不少酒,醉得走不動路,腦子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很多,小敘他晚上哄著新娘子睡了,就來陪著我。我同他講了很多話,我說,小敘,哥哥看著你長大,你一定要幸福啊。別跟哥哥似的。
他說:“翼哥哥,你喝多了,我扶你回去。”
我搖頭,我知道我自己的腦子很清醒。否則我的眼前不會反複出現那個人的樣子。清晰地恍如他就站在我的麵前,用他骨節分明的手,撫摸著我的頭發。用他柔軟的唇親吻我的嘴角。
那些日子過去了很多很多年,你看,連我們曾經最喜歡的孩子都已經成親。而我卻無法忘記。
我抱住小敘的肩膀:“小敘,人生就這麼來回幾年。你一定要記得,要記得我的話。”
說道後來,我睡在我們聊天時候室外的樓梯之上,冰冷的地上,刺得我背脊發疼。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