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陳又然雖然隻對我一個人嘻嘻哈哈的,但是他的確有著可以溫暖人心的力量。那種力量是與生俱來的。
他哭喪著臉說:“小啞巴你要拋棄我麼……“
我翻了個白眼。他繼續說:“好啦,我知道了。你去那棵樹下等著我,不許走丟了。”
我心想,我又不是小孩子。他拍拍我的肩膀,快步上去,我看見兩個人的背影並肩走在了一起,彼此也沒有什麼多的話。
一瞬間覺得他倆還挺配。
呸呸呸!何卿你個二傻,你以為全天下人人都跟你似的是斷袖麼!想到這裏覺得耳根又燙了起來。
我們沿著那淡青色的石板路一路走,鞋子在上麵發出的聲響,讓心都安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這是我的出生地,雖然我並未曾在這裏生活過,但還是會從心底油然而生一種難得的親近。
我走了兩步,便看見一個麵目平凡,兩眼血紅的人。他應該是個魔,他的身邊是一個矮小的姑娘,嘴角兩邊有兩個小酒窩,我想她的笑容應該十分甜美。更加令我驚訝的是,她居然對著身邊那個魔在微笑。
果然和傳說的一樣,這裏的人和魔是和平相處的,最後一片樂土。
到了傍晚的時候,魔似乎更加多了,這裏也有酒館,客棧,各種雜貨小鋪,賣者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我本身就好這個,一家一家地逛著。
各式的書籍還有武器,神奇的藥水,這些在人界真是難得看見的珍品,一摸口袋,錢是沒帶夠的,懊惱地想著等下找陳又然讓他先幫我墊著。
到了很晚的時候,街上似乎就是魔的天下了。他們發著奇怪的聲響,但人類也不以為然,睜著血紅色的眼睛,徘徊在道路之上,留戀在酒館之內。
魔們唱的歌,我倒還是第一次聽見。他們似乎偏好著低低的音,我在一家酒館的門口,倚著門像裏望去。圍著一圈人中有個舞台,一個魔在上麵唱著歌。他說的話我隻能略略聽懂一些,意⑦
過了一會,我才想起和陳又然的約定,連奔帶跑地去了那棵樹下,就看見陳又然和斐似雪已經在那裏。斐似雪半依在那棵蒼天大樹下,半垂著眼,雪白的皮膚襯得他整個人近乎透明。陳又然在一旁,輕輕搖著扇子,嘴角掛著一抹微笑,看著斐似雪。
兩人似乎在交談什麼,心情愉快。
我走近了之後,陳又然才回頭看我。
“你去哪裏了,等了你半天。”
我抿了一下嘴,想怎麼開口問陳又然要錢,不料陳又然先開口了:“人來了,我們就出發吧。”
我想起在路上,斐似雪對我們提起的一個在炎瀆山的人。傳聞他一直在這裏修煉,已經是非人非魔,亦人亦魔的人。斐似雪同他有些交情,他說,他有能力可以看見人的前世今生。或許他可以知道解開封印的辦法。
我們便要去拜訪。
斐似雪說,許久不來這裏,許多路都記不清晰了。我們沿途走著,天黑的時候,卻可以看得清路,兩邊是紅光閃爍,類似螢火蟲般星星點點的物體。在沿途,許多許多,一直照耀著道路。
回家的旅人,看見這個,會一直記得回家的路吧。好有趣的東西。
他們兩人似乎親近了一些,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一路上,一向冰冷的斐似雪似乎也開始微笑著搭理陳又然的話,不知不覺,就到了一處地方。
安靜地詭異。
是一處大宅子,在夜晚看的確是鬼氣森森的,大門莊嚴威武,在濃濃霧氣之中,看得人心驚肉跳。
斐似雪上前,輕輕叩門。那叩門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周圍靜得連呼吸都清晰可辨。
過了不多久,就有人來開門。
那人全身上下裹得十分嚴實,看了斐似雪一眼。斐似雪隻是淡淡地說:“在下斐似雪,麻煩通報一下你家主子。”
那人點點頭,便往屋裏去。過了一會出來,然後說:“你們隨我來。”
進了那屋子之後,我才發現,原來那些霧氣是從這個屋子中漏出來的,因為裏麵的霧氣更甚,彌漫在空氣之中,連前後的路也看不清晰,更何況是夜晚。那帶路的人,手中執著一支蠟燭,微弱的光照著前麵的路,和我們彼此的臉。
陳又然輕輕擁住我,我轉眼,看著他的手也搭在斐似雪的肩膀之上。
忽然覺得心中有些異樣的感覺。
但是很快,他便帶我們到了另外一扇門的門口。帶路的人讓到一邊,用他低啞的聲音道:“請進。”
我們踏進去之後,整個視野微微明亮,但也隻是微微。那燭光十分暗淡,在正前方有個人,坐在太師椅上,用手抵著頭。
我看見他的時候,倒吸了一口冷氣。
看上去有三十好幾,長得十分強壯的男人,卻在暗淡的燈光之下,分明看到他的臉上爬著藏青色的圖案。那應當是紋身。從他的左眉開始,占據了半張臉的位置。他的頭發很長,束到腦後。於是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還有怪異的圖騰,更加陰森可怖。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