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機出現在那一年公司的年會。因為規定每個人都要來,他也隻好去了。小島這個促狹鬼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騙得了假期,沒有來。他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隻好自己躲在角落裏吃東西和喝一杯一杯花花綠綠的飲料。
公司的年會很熱鬧,來的都是名流,衣香鬢影,說著客套無聊的話,他一個字都聽不進去,隻想著快點結束回家睡覺才好。魏青銅穿著挺拔的西服,在那些人中間周旋,看起來像是真正的成功人士,他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關心。
也許是坐得太久了,他在憋得不行起身去洗手間的時候忽然覺得頭暈得厲害。
有些辛苦地扶著牆解決過,回身打開水龍頭洗手。水流嘩嘩地衝過,越發讓他覺得鏡子裏的自己都不像是自己了。
魏青銅在幾秒鍾之後闖進來,顯然不是為了上廁所而更像是追著他過來的。男人直奔水池前的人,拉著他綿軟無力的胳膊有些粗暴地將他的背拍到了牆上,直接摁著親了下去。
他已經不記得那一刻的具體情形,仿佛這一幕早就預見過一般。身體軟得托不住自己,好像整個人都懸吊在男人霸道的嘴唇上,有些痛,但更多的還是麻木。
男人親吻了他一會兒,忽然皺著眉頭放開他:“你喝了多少?”
什麼?
他陡然清醒了一秒。
“雞尾酒,沒喝過的人也是會喝醉的。”男人的語氣已經分不清楚是心疼還是責備。
什麼,那些飲料原來是酒麼?他還沒來得及回想男人的話,就被男人攬過,扶著走出了衛生間。
被外麵的冷風一吹才覺得身體輕飄得很,胳膊和身體擠在男人的手臂裏有些喘不來氣的難受。他想掙脫男人的製約,可是沒有力氣,抬手的動作變成了綿軟的掙紮,稍不留神就要摔在地上。他沒有辦法,隻好繼續掛在男人的臂彎裏。
男人帶著他,沒有再回大廳,直接去了車庫,把他塞進自己的車子裏。
“去……哪裏……”朦朧中的最後一句話竟然是清醒的。
男人像是回答了,又像是沒有回答。
他等不到回答,幾乎是在車子開出去的那一刻,死一般地睡著了。
他開始注意那個撿到他單子的人了,每天早晨都在地鐵站等到不得不去上班為止。
居然,又讓他等到了。
眼下男生就站在離他不遠的站台,黑色的貼身T恤隱隱約約勾勒出他好看的背部線條。卡其色的褲子邊卷了一卷,露出骨骼分明的腳踝來,腳踝下是黑色的慢跑鞋,說不出來有多青春洋溢。
名雁低頭看了看自己不太合體的西服,隱隱開始自卑。
男生依舊拿著旅行袋,袋子拉鏈的地方沒有完全拉好,卡住了露出來的一小截蕾絲花邊。看起來像是小孩子穿的衣服吧。名雁心裏想著,被身後的人用力一擠,這才回過神來車已經到了。
他看到男生上車,也跟著匆忙上去。男生在隔壁車廂,他在高峰期的列車裏費力地向前挪動了幾米,終於可以勉強看到了男生的臉。
世界又自動為他靜音了。
和第一次見到的不一樣,他一直以為任何事情隻體驗一次是不準確、而第二次才是能夠完全記住的。他終於有理智好好看清、並且完全記住那個人了。
男生的側臉極為安靜,柔和的輪廓卻雕刻出不經意的張揚來,頭發有些自然卷,恰到好處地修飾了他的鬢,讓他看起來不僅年少精神,還多了幾分不刻意的精致。名雁說不清楚男生的好看,餘光隱隱看到一些女孩子竊喜議論或是掏出手機偷偷拍照的動作。他感覺自己像是在漂浮一般,除了興奮,所有的知覺都變得很輕很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