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千裏,紅煞香江。
群鴉啄屍,殘肢亂墜。
百裏之外,星朗月明,一個女子“嗖”的一下掠上皇宮屋頂,眸子細細看著西北星空,下邊幾個侍衛模樣的人靜靜等在一旁。
“西南,三曲,未移。”她衝著下麵的某個人喊道。
下邊一個侍衛立馬記錄在冊,筆下剛停,女子飛身而下,雙手輕輕拍了拍,伸手拿過記錄本,細細看了看,笑道:“果然如年大人所說,近日星象有趣的緊。”
剛剛將記錄本奉上的侍從道:“公主,時辰不早了,您看……”說罷將嘴朝著寢宮方向努了努。
“急什麼,還沒玩兒夠,聽說西宮娘娘那來了幾隻七彩雀兒,走,去看看!”
“公主……”
“怎麼?”
“王上說……哇……嗚”話還未說完,頭上吃了重重一記,公主也不說話,提起裙向前跑去,幾個侍衛趕緊跟上,心內頭疼的想,公主的精力真是旺盛的不似凡人。
剛穿過一座角門,迎麵撲過來一個小太監,往公主腳下“噗通”就是一跪,因為太急,帽子順勢滾了出去,他也不顧禮儀,尖著嗓子道:“公主!出事了!王上……駕崩了!”
前一刻臉上還掛著明亮笑容的女子一個恍惚,險些栽了過去,她踉蹌著怒斥道:“胡說!父王前日還好好的,他出發去香江前還答應給我帶鴿子蛋玩,何況……何況……父王還帶著那麼多兵,哪一個不是身經百戰……你竟敢詛咒父王,說!你到底是何居心?!”
小太監重重磕了幾個頭,咽了口唾沫,看著一向親和的公主這般癲狂的樣子,眼睛也跟著紅了,伸出雙手左右交替抽著自己,一邊抽一邊帶著哭腔道:“公主,如果巴掌能換回王上的命,奴才就是被活活打死,也心甘情願!”他頓了頓,緩了緩語氣,道:“丞相大人已經連夜入宮,現正在晨露殿等候公主。”
她心裏猛的一沉,晨露殿是自己的寢宮,未經傳召,一向恪守禮儀規矩的丞相竟然擅自入禁……這意味著有天大的事情發生了……
她久久也未動一下,全身繃緊如雕刻般杵在當地,仿佛隻要繃緊了這根弦,就可以不理會這殘忍的事實。
身邊一直緊緊跟隨的侍女忌奴無聲的吸了一口氣,伸出手扶著公主的小臂。
許久,公主終於艱難的吐出兩個字:“回宮。”
晨露殿裏陳列著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從裏到外絲毫也不像一座公主寢宮,隻是璟國上下早已習慣了這位公主的性子,所以,此刻見到這一切的丞相楊貞並未感到奇怪。
聽見外邊的腳步聲,楊貞連忙走到門口迎接。
公主沒有進殿,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看著他,楊貞不及行禮,也不敢看公主的眼睛,隻低沉道:“公主,王上……”
說完抑製不住的老淚縱橫,公主卻仿佛沒了剛才的恍惚,片刻之間形如他人,語氣極為鎮定的問道:“香江……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份鎮定仿佛有安定人心的力量,楊貞終於不再哭啼,循循道:“王上帶十萬精兵征伐小小羌族,沒想到羌族從天而降了一個頭戴赤金麵具的將軍,打起仗來詭譎無比,僅僅一天,就將我軍主力打退,王上的中軍繼而遭遇偷襲,王上……中了敵軍亂箭,將士們拚死想搶回帝身,七次殺進敵營,七次铩羽而歸,損失慘重……”
羌族、詭譎、打仗、金麵、落敗、搶屍……這一切的字眼對她來說都是陌生無比,她是整個璟國唯一的公主,自小嬌慣,除了鬥鳥玩鷹,遊學四方,從來沒關心過前朝之事。
她喃喃道:“父王……”幾度哽咽後,方說出那幾個字,“梓宮在何處?”
楊貞將頭狠狠埋下去,她厲聲重複了一遍:“我父王的仙體在哪裏?!”
這一聲中帶著泣血的寒厲,楊貞終於抬起頭,“還在敵軍手裏。”
“他們竟不肯歸還父王屍身?”她不敢相信。
“公主!”楊貞忽然飽含中氣:“我璟國斷不可受此恥辱!您是朝辭公主,是我璟國唯一的嫡係之子,隻有您,能力挽狂瀾!”
朝辭一愣,不敢置信道:“我?”
楊貞從袖子中掏出一個物件,雙手奉上,是一枚白帕,朝辭接過緩緩打開,一股血腥之氣彌散開來。
那白帕子裏竟包著一顆帶血紅珠。
朝辭一眼便認出,那是父王冕冠上的祖傳佛蓮紅珠。
她不無驚詫,抬眼望著楊貞,等著解釋。
楊貞道:“當今天下五國並列,五國國君各有一顆佛蓮紅珠,羌族那個金麵將軍提了一個條件,隻要公主前往其他四國,一年之內,拿到四顆佛蓮紅珠,連同這顆一並交付與他,他便將吾皇梓宮交還我國。”